他领了未羊二话不说就往回家走去,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
未羊父亲累得一跌倒,就死了一样躺在炕上,而且,打算一觉睡到天大亮。
未羊爬在炕沿边上,闷头闷脑,不支一声,脸上充满了苍白的血色。
过了会儿,他父亲小睡起来,才隐约想起未羊,他还没上炕,正靠着炕沿儿蹲在冰冷的地上。
于是,慵懒地翻了个身,然后,很艰难地把未羊抱上炕,帮他脱了鞋,拉被子给他盖上。
小睡一会后,未羊父亲觉得清醒多了,于是接下来就觉的心里空落落的,直坐起身,无事可干,便摸着黑找到收音,拿在里调试起频道来。
这一调试,就简直没完没了了。
他把音量按钮拧到最大,仿佛耳聋了样,收音的音乐频道里,正抑扬顿挫地流淌着陈少华的九九女儿红,到了部分,就发出震耳发聩的浑浊音。
这首歌曲是今年最流行的一首歌,基本每个人都能哼哼那么一两句这首歌曲未羊父亲早已经不知听了多少遍,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于是,他又切换到了我们这个地方的老秦腔戏的频道上去。
这时,收音里依依呀呀地播放着娘教子,这是我们这个地方的名戏曲,小孩听了觉得热闹,大人听了不仅觉得热闹,更觉得感人。
在这之前,未羊母亲胡慧兰就着了慌似的跑出外面去找他爷俩了。
黑魆魆的窑洞,使她心里凭空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的右眼皮跳得很不自然,即便是闭上了眼睛,却也明显能感觉到眼睛周围的肌肉在抽搐,上下眼皮在打架。
下午八点的时候,胡慧兰从沟里拾柴禾回来,一如既往的,很快用拣来的柴禾把饭弄好。
环顾四周,见那父子俩还没回来,索性就跑出去找了。
可是,找了半天,始终也没见个人影。于是,胡慧兰便料定,未羊跟着他父亲去外面给别人做木活儿了。
胡慧兰心里那么一想,就又恼了起来,一恼起来,就自己回去吃饭了,也不想管他父子俩了。
胡慧兰回到家,很快吃光了所有好吃的菜,只剩下两个淡馒头。
又用拾回来柴禾把炕发热,坐在炕上,里随便地捏摸了一会儿针线。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胡慧兰见这父子俩依旧没回来,心里便莫名的毛躁起来,甚至,有那么一刻,她竟慌的坐不住,刚坐下去一小会,然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又霍地站起身。
一站起身,就又跑出去找他父子俩了。
胡慧兰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的,她向来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刚出门,端的,她的右眼皮就跳得异乎寻常起来。
直到她一鼓作气,挨家挨户找到未骉,这才从他口得知,未羊父子俩吃完饭十点多钟就走了原来未羊父亲竟是给他家做木活儿。
于是,胡慧兰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一边是庆幸,一边又是气恨。
庆幸的是,未羊父子俩有了下落。
气恨的是,她去年粮食接济不上的时候,站在未骉家门口,像乞讨一样,爷呀奶呀地,跟他借一小袋麦子,他竟各种花言巧语,最后冷冷地拒绝了她,反倒是,把一大袋麦子,借给了一个姓李的,不沾一点亲戚关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