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殿下,这李贵妃,李贵妃为了保护先帝,已经中剑薨逝了。”
“她……”死这个字还未出,男子原来就苍白的脸色,更无一点血色,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双眼一黑就昏厥过了。
#
天泽元年,桑胤之子桑祁登基,封虞皇后为太后,宣王桑阙为贾父。
天泽次年,宣王因病请辞回到封地,一年后病故。仆人根据其医嘱,将宣王与一李姓夫人的骨灰以夫妻之名合葬一处。
#
李秀怡被一剑刺中之后,本以为会遇到牛头马面一路带到阴曹地府,一碗孟婆汤再次堕入轮回。
没想到在浑浑噩噩的无边黑暗中不知道沉浮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小姐,醒一醒!日上三竿了,再不起来就赶不上赏元会了。”
李秀怡睁开了一眼,吓了一跳。
床边坐着的居然是早就去世的秦嬷嬷,暗想:难道这就是阴间?和所有的人相聚了?”
但是奇怪,这个秦嬷嬷怎么看上去如此之年轻呢?
转头看了又看,顶上是青丝罗帐,身上盖着藕色蝶文织锦被子。眼熟!这……这不是躺在自己娘家闺房的床上吗?
“还在发愣,还不起来梳妆!自己求老爷半晌要求去的,怎的现在倒拖拖拉拉起来。”
李秀怡被秦嬷嬷一边唠叨一边拉起来,推到了铜镜前面。
李秀怡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白皙圆润的双颊透出淡淡的粉色,含情脉脉的凤眼,巧目顾盼,荡人心弦,青丝散落在香肩上。
李秀怡扶着镜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回到少女时期。
这……这是重生了?
在李秀怡吃惊的当口,秦嬷嬷已经灵巧地帮她整理好了仪容。
镜子里的自己皮肤细腻,两颊丰满,不点朱唇微启已然醉人,不似在冷宫懒照镜子的病容。
再被秦嬷嬷略施粉黛便立刻更加光彩照人,发髻被挽成双环望仙髻,又用点翠的步摇装饰云髻,远远望去像是远山青黛,近看又似青雀展翅。虽然现在是还未及笄,容色显得略微稚嫩,已然可以看出未来不出几年之后名动汴京之景了。
李秀怡刚刚重生,还如行走在云里雾里,前一刻自己在冷宫横死,血溅当场,下一刻就回来了,还回到了自己如此年幼的时刻,仿佛冥冥之中给了自己一个机会,让自己重新开始。
既然如此,李秀怡暗自告诉自己,这辈子可千万不要像上辈子如此愚钝,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而独守冷宫,最后孤独地死于非命。
转而又思及自己的父亲虽身居太傅之位,从不为己私利,为国鞠躬尽瘁,只因桑胤的猜忌,被驱逐出了政治中心,最后获悉亲身儿子的死讯,白发人送黑发人导致心碎而亡。
而自己的哥哥李继嗣,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公子,文武全才,最后甚至都没有成亲娶妻,连一点骨血都未为李家留下就马革裹尸,死在了异乡。
那时候,身在冷宫的李秀怡还曾想过,哪怕当初哥哥能为李家留下一点血脉,也许也能作为自己的一个念想,为了照顾哥哥的后人也要坚持活下去,不至于到最后完全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想到这里,李秀怡藏在云袖子中的玉手紧紧握拳,暗暗发誓此生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结局。
刚听闻到秦嬷嬷提到了赏元会,作为刚刚穿回来的李秀怡自然记不太得了。毕竟自己再云英未嫁之时,不管是高门大户所办,还是宫中所办的这种活动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李秀怡光顶着太傅之女的名头,光是每次收帖子收到手软,更别说她本来就长得美,汴京不知有多少小姐想要结交,多少贵妇想要为自己的儿子相看。
故而,李秀怡故作天真地问:“嬷嬷刚才说的赏元会究竟是哪位主持来着,这一日日的聚会太多了,我实在记不得了。“
秦嬷嬷以为李秀怡装傻在戏弄自己,用一个梅花发簪轻轻敲了一下李秀怡的头,宠溺地笑道:“是小姐终于知道害羞了还是故意想要戏弄嬷嬷。要是终于知道害羞了,那我马上要去夫人像前跪下还愿,要是你戏弄我呀!我可就告诉老爷,不让你去了!”
李秀怡噗嗤一笑,心想:真是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活泼的秦嬷嬷了,其实秦嬷嬷走时候也就近四十而已,现在也是二十多岁三十不到的年纪罢了。
哎,这辈子也希望这位衷心对自己的长辈能有个好的归宿。她撒娇道:“哎呦,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好嬷嬷,快点告诉我嘛!”
秦嬷嬷拗不过李秀怡的嗲攻,只得笑着说:“是吴贵妃在宫中办的赏花宴,表面是赏花,其实是为贺自己收养了四皇子之喜,广而告之。因此邀请了不少贵女贵子前去参加。一则嘛,想必自然是庆祝自己喜得儿子,二则嘛,我猜这个四皇子似乎也已经年近弱冠了,也许是存了为四皇子选妃之心也未尝可知。”说罢,秦嬷嬷对李秀怡颇有深意得笑了一笑。
这时,李秀怡是真的想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候的自己其实已经见过四皇子桑胤了。提起这次的赏元会,需要提及上一辈子桑胤的过往,他本人并非是吴贵妃,也就是是未来吴皇后的亲子,吴贵妃虽然一直深受皇上的宠爱,但是一直都无所出。因此不得不把宫女所生,朝中没有背景的桑胤放在身边代养,作为依仗。不过李秀怡已经知道,认了桑胤没多久之后,吴贵妃就怀上了自己的皇子,而且母凭子贵很快就晋升成了皇后。
有了自己的儿子,自然将桑胤视若敝帚,甚至把他看成未来自己亲子的竞争对手。只是自己的嫡子此刻尚且襁褓之中,如何可以和其他郑当盛年的皇子相斗。因此,吴皇后对外一直假意提携桑胤,让其成为众矢之的。把桑胤当成自己儿子的避祸符。由于这个关系,桑胤自然受了不少苦和委屈,李秀怡揣测大概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对权力产生了无限的欲望。
追逐权力的巅峰,这对于天家子孙原本没什么,可是等他爬上了巅峰,马上就转头把吴贵妃对他用的方法,全部用在了无辜的自己身上了。李秀怡想到这里,不由自主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