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不是怪物，真真现在还小，你的这双眼睛生的很漂亮。你看电视里的大哥哥大姐姐，眼睛的颜色也不是全黑的呀。”她把肉球往上抛了抛，让她贴着她的脸，“你看，姐姐的眼睛也不是纯黑的呀。”　　真真仔细看了半晌，终于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是诶！姐姐你的眼睛是和小区里树皮的颜色一样！”　　好吧，她就知道，这个词汇不丰富，说话不过脑的小魔王嘴里，没什么“好话”。　　“这是褐色，你看我的眼睛是褐色的，你一只眼睛是黑色的，一只是绿色的，也没什么奇怪的。那些大人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就当他们是嫉妒你，嫉妒我们真真长得好看！”　　怀里的肉球使劲点了点头：“嗯！他们就是嫉妒，我偷偷看过，他们眼睛里都是灰蒙蒙的，就像雾霾天一样，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她没去细想真真话里的意思，只当是大人眼中不加掩饰的恶意在小孩子眼里就是那样。又把他抱得更紧些，“真真现在还小，长大了你就知道，别人骂你两句，你不会少块肉，就当是听见恶狗乱叫。你要是把他们的话当真了，自己心里难过，少吃两碗饭，那多不值当啊，是不是。”　　小肉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子衿看他这样子也不再继续，想到他刚才提出的愿望，心下有了盘算：“真真想到姐姐家去玩么？”　　“想！”小肉球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姐姐同意了！”　　“可是我是来给你补课的呀，你要是到我家玩，把学习耽误了，开学考试没考好，黄教授怪我没教好，把我辞退了怎么办？”　　他肉肉的脸上表情变化的甚是喜感，一面是心心念念的姐姐，一面是不苟言笑的奶奶，还有总是冷冰冰的父母，“那，那我就先写功课，然后再玩。”　　她没忍住又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脸，“那真真去姐姐家过暑假好不好？在姐姐家做功课，陪姐姐跑步，姐姐家里还有一个好漂亮的大哥哥，让他陪你玩好不好？”　　可是她没听到意料中的狂喜，肉球呆滞的眼神让她觉得，这个提议是不是太莽撞了，毕竟黄教授夫妻对待真真是掏心窝子的。　　“真的么？真真可以和姐姐住在一起？”两秒后肉球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手挂在子衿脖子上，两只脚就这么踩在她身上试图站起来，“太棒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诶？”她赶快把暴走状态的肉球放下来，“你同意了？”　　“对啊，”他把桌上的东西一起扫进书包里，然后趴到床下搜集自己的玩具，“我早就想和姐姐一起住了，怕姐姐不同意。我现在要趁姐姐反悔前赶快带着姐姐走。”　　“可是，我还没和黄教授说啊，她不同意我也不能带你走啊。”　　嗡嗡的声音从床底传来，“奶奶肯定同意的，奶奶最喜欢你了。”　　喜欢？在黄教授手底下三年了，她就没感到过一丝一毫的喜欢。还最喜欢？算了吧。　　　　“你是说，你要让真真住到你家里去？”在阳台上晒太阳的黄教授手指在椅背上点了点，睁眼看了看一旁有些局促的子衿，“站那么远做什么，站过来点。”　　子衿盯着压力往前挪了几步，双手交握在腰间，暗暗呼了一口气：“其实住在哪里都无所谓，只是想给真真安排一个集训……”　　“行了。”黄教授手一抬，止住了她接下去的话。子衿一看这架势，心中暗叫不妙，可是真真那边行李都快收拾好了，她现在还真是骑虎难下。　　正纠结的时候，厨房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陈老师拿着锅铲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朝阳台上的黄教授笑得温柔，“好了，老婆子，别吓唬子衿了。同意就直接说同意，你看给孩子吓得，一脑门子汗。快，子衿啊，回房帮真真收拾收拾，一周送回来一次，让我们老两口看看就行了。”　　陈老师看着杵在这的子衿，又推了她一把：“别愣着了，快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带的，让真真一个人收拾可怎么行，快去快去。一会儿出来吃饭啊，我这熬得绿豆汤马上就好，一会儿你先喝一碗，别热着了。”　　“哦，哦。”子衿连忙往书房走，没走几步还回头看了看，得到陈老师肯定的眼神后才真正放下心来。　　回房后，就这么短的时间，小肉球竟有种要把玩具搬空的架势，她只能趁他不注意，从包里拿出几件放到门后，一大一小，就这么开始了你放我藏的游击战。　　　　“你说你，干嘛对着子衿板着个脸，明明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偏要做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来。都六十了，一点老人样都没有，孩子气。”虽然嘴上埋怨，但是眼神里的笑意和宠爱还是暴露出陈老师的好心情，他右手执反铲，左手叉腰，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气势十足，“怎么，我说的不对？”　　黄教授走向客厅，将手里的报纸卷成一圈，放在手里掂量：“是是是，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不过咱俩半斤八两，还说我呢，穿个粉色的围裙也不怕丢人，得亏子衿是个闷木头。你看自己还有个荣誉教师，教导主任的样子么？”　　陈老师看了看身上的两片式围裙，刚想开口争辩，但鼻子一嗅，神色立刻就变了：“坏了，我在你这耽误半天，过上还炖着肉呢，我的红烧肉啊，哎！”　　说着急急忙忙向厨房跑去，身姿矫健，完全看不出上了年纪。目睹这一切的黄教授嘴角扯出个嘲讽的笑容，但是细看还能发现隐隐上扬的嘴角，她跟在后头：“今天这肉要是糊了你就一人吃完吧。”　　换来的是对方气急败坏的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