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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一,乙方鹿鸣寄宿甲方温子衿家中期间,必须严守家规。可以和甲方同桌吃饭,但只提供一日三餐,就餐时间固定。错过之后自行解决。”  “第二,乙方鹿鸣作为租客,理应缴纳一定量的租金,但考虑到乙方的特殊原因,甲方允许以看家护院,帮助甲方寻找温子幽作为抵偿。在乙方找到温子幽后,此条自动作废。”  鹿鸣急忙打断子衿,“自动作废?我帮你找到你哥,你就打算抛弃我了?你们人类这么爱过河拆桥的么?”  他露出很受伤的表情,右手捂住胸口,泫然欲泣,两条剑眉被拧成麻花。子衿只想到“西子捧心”四个字,果然,看见美丽的人,和妖,自己总是会心软。  “没有,等你找到我哥,我们就一起住。”她向鹿鸣笑了笑,手不受控制的覆上他灿若星辰的眼眸,“像一家人一样,你愿意吗?”  鹿鸣抓住子衿的手腕,感觉到掌心下有规律的脉搏跳动,着了魔一样贪念手中温柔细腻的触感,脱口而出:“好。”  子衿顺势将手掌摊在鹿鸣面前,“那么最后一条,鹿鸣,你愿意每天定时叫我吃饭么?”  子衿只感到手心一冰,接着右手被鹿鸣握住,他细细摩挲着之间的螺,嘴角勾出迷人的笑容,与子衿目光相接,“我愿意。”  孤单了快十年的温子衿,在哥哥温子幽失踪十年后的二十八岁生日这天,又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孤单漂泊几辈子的鹿鸣,在苏醒后的一个月内,认识了记忆中最有趣的小姑娘,吃到了最喜欢的西红柿炒鸡蛋,许下了成为小姑娘家人的承诺,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跳。  “诶诶,小姑娘。你说的家人,哥哥,妹妹,那我是什么呀?”鹿鸣签下这份奇奇怪怪的契约之后,就粘着子衿问个不停。从什么时候吃饭,一顿几菜,到睡房间还是睡客厅,再到家人是什么。  不堪其扰的温子衿走到卧室门前,猛地转身,差点和身后的老妖怪撞到一起,还没等鹿鸣从“与小姑娘亲密接触”的错觉中走出来,撂下一句,“你是什么?你是吉祥物啊。”然后把门无情的关上。  吉祥物?我,法术超群,气质出众,找遍三界都寻不出能和他相提并论,真的要给人当吉祥物么?连床铺都不给我睡。  不过,鹿鸣眼珠一转,看着面前挡住自己的木门,计上心来。一个闪身,就飘了进去。子衿已经睡着了,她的睡相很好,不像他,总是四仰八叉的躺在任何能让他睡着的地方,每每被损友看见总是要嘲笑他好久。  鹿鸣轻轻的撑在子衿的身体上方,注视着熟睡中的小姑娘。白皙的肌肤由于酣睡,两颊飞出两团红晕,嘴唇晶莹,透着好看的水红色,正随着呼吸不自觉的微张着,两颗大白牙衬得嘴唇的颜色更鲜嫩。  原本起着作弄心思的鹿鸣看见小姑娘睡的这么安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清空。他挥手帮她赶走了扰人的蚊虫,念了个决,将小姑娘包在透明的光圈里。又摸了摸子衿滑溜溜的脸蛋,伏在她耳边,“晚安,我的小姑娘。”  然后就这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盘腿静坐,也慢慢入睡了。  外面明月当空,蝉鸣伴着蛙叫,在寂静燥热的夜里分外鲜明。屋内一人一妖,久违的享受到安心的滋味。    第二天一早,子衿因为生物钟醒来,看见从窗帘透过来的阳光,洒在一旁坐着的鹿鸣身上,只觉得他更好看了。安安静静的鹿鸣,摄人的美貌就这么直白的展现在自己面前,让刚睡醒的子衿心跳加快,但是感觉,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  诶?昨晚明明将他关在外面,怎么现在他倒睡在椅子上了,这么小的地方,也不怕掉下来。  子衿想起身帮他盖张毯子,就这么睡了一夜别着凉了。人生病了能吃药,这老妖怪万一生病了,麻烦的还是她。结果却只能在被子里小幅移动,要不是现在太阳升起来了。子衿真以为自己鬼压床了。  许是她动静太大,鹿鸣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看见小姑娘憋得脸通红,鼻尖上已经冒出了不少汗珠。像一条蚕蛹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样子很是滑稽。  睡意消散,他一手撑脸,一手在膝盖上有规律的敲击,“小姑娘你这是干嘛呢?”  “是,是你搞得鬼吗?为什么我动不了了?我已经这么用力了,还是……”子衿挣扎不过,浑身像刚从水里出来一样湿漉漉的,“我要去送牛奶了,快把我放开。”  “我可是好心,昨天看你睡的香,于是帮你造了小结界,你看,蚊虫都叮不了你。”  “那把你这劳什子结界弄开啊。”  看见子衿愤怒不已的样子,鹿鸣心里觉得畅快无比。这一个月小姑娘每天早出晚归,整天除了一副冷脸,就是傻乎乎的发呆,现在这个样子才让他感觉到鲜活。  “我就不。你不是力气大么,你把它戳开就行了。”说着还比了个戳的动作,像是在嘲笑她。  子衿气极反笑,“嘿,我要是现在不起来送牛奶去,你可没东西吃了啊。”  “没东西吃?这么严重?”仔细掂量掂量,究竟是逗小姑娘生气重要,还是吃东西重要,鹿鸣选择了后者,轻轻一挥手,子衿就觉得身上的束缚瞬间解除。一个猛子做起来,把鹿鸣推到床上。  饶是鹿鸣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妖怪,被这个怪力少女大力一推,后背撞到冰冷的木板床面,还是有些疼的。  “下次,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我就扣你一天的饭。”语毕,从鹿鸣身上跨过,大步走向卫生间。  等鹿鸣反应过来,走到卫生间门前,准备穿墙而入时,子衿又开口,“你现在冲进来,以后都别想吃饭了。”  一听这话,鹿鸣抖了抖肩,无趣的回到客厅,安心等早饭。  “啧啧,又不是没看过。”鹿鸣摸着下巴,回忆起刚醒来的时候,每天早晚小姑娘都会拿着一堆衣服走进一间房,然后头发湿漉漉的出来,他没忍住跟进去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脸红的飞了出来,那一晚上他离小姑娘远远的,也没敢睡在她的卧室。  之后,鹿鸣才知道那是小姑娘每晚洗澡的地方,那个莲蓬一样的东西不断往外出水,热气蒸腾下,小姑娘白皙的身子被薰的发红,玲珑有致的身材让这个清心寡欲的老妖怪红了脸。  不过这话,千万不能让小姑娘知道,否则,鹿鸣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了想自己刁钻的胃口,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就在鹿鸣眼巴巴等早饭的时候,子衿已经匆匆洗漱完毕,换上常穿的运动服准备出门送牛奶,临走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来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酸奶递给鹿鸣,“我现在先出去送牛奶,你要是等着急了,先吃这个吧。”  鹿鸣知道每天早上小姑娘总是会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又大汗淋漓的回来,想来这就是去送牛奶了吧。于是点点头,目送子衿离去。  之后,就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个四四方方像个小盒子,还不断“流汗”的东西。“酸奶?难道是酸的?”鹿鸣想了想自己有没有吃过什么酸的东西,好像有一次小姑娘吃饺子蘸的红黑色的料就是酸的。那滋味,让毫不知情一口闷的鹿鸣,从牙齿到眼睛彻彻底底的接受了一次醋的洗礼。  “和醋一个味儿的奶?小姑娘是不是因为我把她封印在结界里,就拿这个报复我?”鹿鸣皱着眉把它拿的远远的,“人心果然太险恶了。”  为了避免自己再一次体验酸倒牙的滋味,鹿鸣决定和这个名为酸奶的东西保持一定距离。一时间,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只能听到卫生间不断传来的“哒---哒----”的水滴声。  良久,鹿鸣终究是没坚持的住,放弃了挣扎。“不管了,就算真是醋味我也认了,再说了小姑娘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他捏住小盒子的一角,用力一撕,里面浓稠的乳白色液体就这么淌了出来,滴在鹿鸣的手指上。他小心翼翼的用舌尖舔了舔,接着眼神一亮,囫囵个的把剩下来的酸奶一饮而尽,顺便还舔干净了自己的手指。  子衿回来,就看到大概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缩在沙发上,像纪暗家的大黄一样舔着酸奶盒。“你,你这是做什么?”  鹿鸣两眼放光的看着子衿,“小姑娘,你给我的这个酸奶真好喝。你看,我把盒子都舔干净了。”  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子衿把手上的塑料袋放在桌上,摇头看着仿佛小孩子的鹿鸣,从他手里接过已经“干净”的酸奶盒,无奈的说,“你要真喜欢,冰箱里还有,何必这样。”  “冰箱?就是你每次都能从里面变出好吃的那个铁盒子?里面有酸奶?”鹿鸣几乎是跳到冰箱前,“好姑娘,快告诉我怎么拿!”  扔完垃圾的子衿走过来,演示了一遍之后鹿鸣就懂了,傻乎乎的把冰箱门开了关,关了开,被子衿警告,“老妖怪,你要是再这么乱开乱关,咱家就没钱买酸奶了哦。”听后,鹿鸣老老实实的拿了一罐一模一样的酸奶,就仔细的关上了冰箱门,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子衿走到饭桌前,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鹿鸣!别盯着冰箱看了,里面不会自己变出好吃的。”  “为什么?”鹿鸣想不通,这一个月里,每次小姑娘从这个叫“冰箱”的铁盒子里拿出东西,没一会儿那香味就飘出来了,勾的他这个上了岁数的老妖怪口水直流。  “你就知道吃,没发现关键在于,我,从冰箱里拿东西,是我,把这些东西洗干净切好,也是我,把它们煎炸炖煮做出来。”子衿食指轻叩桌面,一笔笔的给鹿鸣缕清楚,“是我,把这些好吃的给变出来的。”  “还有,这家里这些家电,家具和家居用品你能说得上来么?”鹿鸣摇摇头,他醒来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样,而且在当年,诶?为什么一提到当年,脑袋就像被谁捶了一拳,很多零散的片段重叠,竟拟不出一个场景。只余下一声又一声的“妖怪”,“怪物”,“废物”在脑海里回荡。  为什么自己会沉睡这么久?之前恍惚见到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关键是,自己这么牛,怎么会被人打败呢?  “嗨?你想什么呢?”子衿推了推沉思中的鹿鸣,将他从自己的世界中唤醒,“我刚才跟你说的,你记住了么?”  “没有?”鹿鸣可怜巴巴的回看子衿,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指脑袋,“因为我太饿了,所以脑袋跟不上。”  哎,好吧。说是守护神吉祥物,结果就像养了个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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