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曾忆是个爱学习的学生吗?”林蔷一脸真诚地问道。
“她啊,不能算是用功的学生,可以说是个爱打扮的学生,我记得那时初二,好几次抓住她上自习的时候偷偷打开抽屉照镜子,还总是自言自语。”
想起过去学生的小动作,叶老师不由得笑起来,“那时候她留着长长的厚厚的刘海,总是把头埋在抽屉里用小梳子梳整齐。”
“十多年前的往事老师记得很清楚啊,老师,您的记忆力真好!”林蔷一笑起来,眼睛像是从山峦中升起的弯月,显得温柔又可爱。
“那是,我教过的学生我可都放在心里呢……”叶老师笑起来,过去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在回忆中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老师,我是曾忆的好朋友,特别想了解一下曾忆上学时候的事。”林蔷身子往后一斜,左手支着脑袋,显示出饶有兴趣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想要听故事的小学生。
“啊,这从哪里说起呢……”虽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是叶老师却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过去的故事。
“曾忆的爸爸是搞装修的,很有钱,但是工作很忙,不关心曾忆的生活,妈妈没有工作,是一个家庭妇女。
曾忆有一个好朋友叫李菲,她下午放学后常常会去李菲家玩。
李菲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爸爸是一个海员,可惜英年早逝,爸爸死亡的时候有一笔赔偿金,她的爷爷奶奶拿走了赔偿金,留下了她的弟弟,把她和妈妈两个人赶出了家门。后来她妈妈开了一个早餐店,她常常早上在店里面帮忙,非常乖巧懂事。
但是有段时间,她们互相都不说话了,我以为她们是闹别扭了,我也没有在意。
后来有一天她们在班上突然吵起来,曾忆说李菲偷了她的手表,李菲却说那块手表就是她的,两个人争吵不下,曾忆要求李菲下跪道歉,承认自己是小偷,周围也有同学作证就是李菲偷的手表,李菲当时可能受了什么刺激,就从楼上跳下去了,当场摔死了。
这事可把我们吓得不轻,学生在校园里死亡,老师和学校是要承担责任的,即使学生的死亡与学校无关,所以我赶紧联系了曾忆和李菲双方的父母,和平地解决了这件事。”
叶老师讲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都开始颤抖,仿佛现在又目睹了学生从楼上坠落的瞬间,瞳孔放大,眼睛都是惊恐。
“和平地解决了这件事?”林蔷十分惊讶地问道。
“李菲的妈妈到学校来,她没有追究曾忆的责任,认为是自己的孩子心理承受力太脆弱,是李菲自己的原因,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和平解决了。”叶老师的内心平静了下来,语气也变得缓和。
“李菲的妈妈竟然认为是自己女儿的问题?竟然没有找对方讨要说法?一般家长可不会这么想,绝对会认为是对方的问题,而不是自己孩子的问题。”
林蔷也经历过一些校园暴力的案子,但绝大部分都是互相推卸责任,坚持自己孩子无辜,这样的情况还非常少见。
“确实如此,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但是后来我明白了……”叶老师抬眼看了一下,又转过眼看别的地方,欲言又止,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因为李菲的妈妈成为了曾忆的后妈。”
林蔷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曾经上学放学甚至上厕所都要拉着手一起的好朋友,后来反目成仇,贫寒的李菲得来的手表会不会是曾忆爸爸送的呢?所以曾忆如此生气,一口咬定是李菲偷的?
“叶老师,您认识蔡丽这个学生吗?听说她是李菲的好朋友。”林蔷还有一个疑问,关于五一节分享会里曾忆和蔡丽讲述的故事,不知道蔡丽那边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蔡丽啊,不知道,没什么印象,”叶老师想了想,“你为什么要联系蔡丽啊?”叶老师有种奇怪的感觉,面前的青年不是为了曾忆而来,更像是为了李菲的死亡而来。
“啊,想到是曾忆的朋友,也想从她的老同学哪里了解了解曾忆。”林蔷讪笑了一下,打了个马虎眼,随即林蔷说了感谢的话,便与叶老师告别,离开了上青中学。
离开上青中学的时候,上弦月高高挂在树梢,足球场吹来凉爽的风,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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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蔷驱车到分局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办公室里是陈平在值班。
“林妹妹,你又来加班啊?”陈平跟林蔷打个招呼。
“嗯。”林蔷应声,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平哥,如果给你一种特殊的技能,你想用来做什么?”
“特殊的技能?指的是什么啊?”陈平一脸不知所云。
“就是你最想做的事情,发散你的想象,随便说……”
“嗯,点石成金吧,毕竟最近最缺钱。”作为一个刚入职的警员,自己还处于试用期,每个月微薄的工资真是难以为继,陈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感觉食之无味。
林蔷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妹妹,如果是你,你想拥有什么技能啊?”陈平抬头看向正在饮水机旁边接水的林蔷。
“我啊,想要一个时光机,回到八岁那年。”林蔷看了看手里的玻璃杯,想起审讯室里的杯子后面模糊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