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黑色的锁链往角落里一套,阴差阴恻恻地笑着:“善恶自有生死簿定论,你说也就顶个鸟用。”
小巧的狐狸魂魄被黑色的锁链拘着,阴差拖着他,走进了黑暗之中,高歌笑了笑,掸了掸衣上的灰尘。
“至少还有个鸟用。”
大殿中央,徐凉儿的魂魄依旧茫然的转着,她的头颅被人抱着,眼泪打在她乌黑的秀发上。
黄洋沉默的哭泣着,徐凉儿头颅淌着血,血液打湿了他的衣服,高歌走向了他,把他拉了起来。
“你还喜欢她?”
“喜欢,而且想必以后也忘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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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陈的天子亲自来清平郡悼念闻渱了。
闻渱的尸首或许被移葬皇陵,但林华被葬在了城外的柳树林中。
“他命里缺木,这地儿选的倒是不错。”
高歌笑了笑,看着面前高挑的小二,小二笑而不语,拎着一坛梨花酒,往高歌面前的碗上倒出了金色得酒液。
“这次可是十七枚,就这么点儿?”
小二笑了起来,但不说话,手上的抹布擦着财神像,高歌只得无奈的把酒液一饮而尽,然后仔细的看着酒碗,确保了一滴酒液也不曾剩下后,才把黑色的瓷碗重重的摔在桌上。
“他娘的每次看见你这副赚到的模样就来气。”
高歌在这人声鼎沸的酒馆里从中年人的姿态化作青年,但周边好像无人发现,耳边都是幺五幺六的笑声,他一脸不爽。
“倒是你挺厉害的,离上一次不过七天不到,就拿到了十七枚香火钱。”
“运气好罢了。”
高歌叹了口气,把碗递给财神,让他再续上一碗,这个满是铜臭味儿的小二笑着说了一声三文钱,高歌只能无奈的把三枚铜板摔在他脸上。
在那座郡主府里的小院里,高歌本想好了把整片地都翻一遍的准备,但没想到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整片红花园里最美的那朵花。
是一朵白色的,小巧的花,半绽欲放的模样,被无数的红花遮盖着,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在那大片红花下藏着的白色小花。
虽然很小,但很美,脆弱的模样,惹人怜爱。
“红花园不过是幌子罢了,那院子真该叫白花院。”
财神笑着把酒端给了高歌,插上了嘴:“那些红花都是为了那朵白色的小花而种。”
高歌不说话,小口的喝着酒液,醇香的酒不时滴在自己水蓝的衣裳上,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外边的酒就是比小巷的香一些。”
小巷的酒虽然好,但毕竟少了人味儿。
“不像是给常人喝的。”高歌哼着歌:“像我这样的凡人,还是得喝这满是烟火气的酒。”
周边都是人气,酒客的嘻笑声,在满是酒香的酒馆坐着,高歌也不免开怀了起来,门口进来了一个紫色绸衫的公子,满身贵气,却挤在熙熙攘攘的酒客间,穿过人流,坐在了高歌的对面。
“你又变样了。”黄洋笑了起来,对着财神说道:“来坛梨花春。”
高歌看着财神被使唤的模样,不免笑出了声,坐在对面的黄洋的疑惑了起来:“你笑什么?”
“笑你有眼不识真神仙?”
黄洋笑了笑:“你不就是大神仙?再说了,好酒当前。”
说罢,便拿着一个酒碗,等着小二倒酒,与高歌一碰。
“哪管什么神仙?”
高歌哈哈大笑了起来,把财神推开,抢过他手上的梨花春:“他付钱,你也好回去了。”
两个青年面对面笑着,黄洋的身后,漂浮着一个绝美的鬼魂,轻轻地抱着黄洋。
“你还忘不掉她吗?斯人已逝,该向前看。”
“那也不该忘记过去。”
徐凉儿笑着,她或许不记得身前是什么样子,但她能从眼前的公子身上感受到纯粹的感情,这位美艳的鬼魂把黄洋抱得更紧了。
黄洋把酒饮下肚,回味着梨花的香醇,高歌笑而不语,对着他一举酒盏。
“敬你的。”
不知在同黄洋还是与徐凉儿说了一声,高歌仰头饮尽,黄洋笑着看着酒液淌过纯白的领口,对着他说道:“你有忘不掉的人吗?”
“你们这些有学问的公子都这么八卦?”
黄洋大笑了起来,高歌拎着酒坛,又满上了一碗:“我忘不掉的人很多,凡是被我杀掉的,我都忘不了。”
说罢,酒盏与黄洋一碰,饮下半盏:“我不喜欢杀人,但我想活下去。”
“我能活下去,能继续往前走,都多亏了那些被我杀掉的人,我无法忘记他们,我的生命也承载着他们的重量。”
高歌又把剩余的酒喝干净了,还很特意的装作豪迈的样子,大半的酒液洒在地上:“哪怕是个恶人,他也让我活下去了,所以我更不能死了,因为我的生命不仅属于我自己,我得不断前进,才对得起被我杀掉的人。”
一坛梨花春转眼便只剩两碗,高歌与黄洋各倒了一碗,一个碰盏,一饮而尽:“他们都是我忘不掉的,他们都是记忆,促使着我不断前进。”
干净的黑瓷酒碗重重的砸了桌上,高歌站起了身,推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背朝黄洋摆了摆手:“走了!再见!”
黄洋看着那个负着剑的高大身影,摆了摆手。
“祝君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