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向朗府邸。
“文正,这便走了?”
“叔父,侍中昨晚便说,打算加试一门武艺,小侄身为中领军,自然责无旁贷,正好考校。”
向宠披挂在身,回头抱拳道。
向朗沏了一壶香茗,落座席间,悠然自品,道:“侍中考校文辞,中领军试炼武艺,看来丞相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整一整这太学的风气了。”
向宠点头称是,正待离去,却又停下了脚步,再次回过头问道:“叔父,今日文试的题目究竟是什么?董侍中乃日理万机之人,为何昨日要特地夤夜造访?”
向朗将一杯清茶靠近嘴前,轻呷了一口,却不答话。
武将出生的向宠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见叔父不答,更感百爪挠心,接着追问道:“叔父,如今考也开考了,这题也不再是机密了,您便给小侄说一说吧……”
见向朗依旧笑而不语,向宠心中实已泄气不少,索性破罐破摔道:“叔父,平日太学考试干宫中官员甚事?怎得今次如此处心积虑?小侄虽是考校武艺,若是不明个中之理,万一出了半分岔子,岂不是让丞相的一番心血白费?”
这话一出,向朗终于安坐不住,抚须笑道:“好你个文正!从小到大,这刨根究底的性子端得是一点未改。”
向宠抱拳道:“叔父,若非如此,丞相怎敢令宠担负宫中重任,倘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向朗一面摆手,一面大笑道:“无妨无妨,你既如此说了,且上前来,不消一盏茶的工夫,老夫便与你说说。”
向宠闻言,立马又回身至席台前,躬身道:“请叔父赐教。”
“嗯,当年先帝入蜀之后,便着手建立太学,并以许慈、胡潜并为学士,与孟光、来敏等人典掌旧文,共属太常卿赖恭辖下,你可知这些人都有何特点?”
“小侄俱都有些眼生……似乎都不是随先帝入蜀的荆州人?”
向朗点头道:“的确,这群官员都是刘璋时期留下班底,先帝之所以拉拢他们,是为了尽快恢复蜀地秩序,为夺取汉中做准备。初时,的确立竿见影,取得实效,笼络了一大批刘璋旧臣为我所用,但是时间一久,有些事便慢慢地起了变化……”
“莫不是与益州的世家大族抬头有关?”
向朗连连点头,称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不论是我等荆州人,还是刘璋时期来到蜀地的外来人,终究只是占了少数,虽然暂时性得处于优势,但终究会被益州巨大的本土人群所稀释。近年来,他们更是盯紧了太学这个晋升门槛,不断向太学官员暗中送礼,只为令益州本土出身的子弟能够顺着太学向上爬升。丞相早前便有所觉察,但对此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除此之外,益州人想要向上走的渠道实在是太过狭隘,因此也算是一种妥协。”
向宠道:“确是如此,除此之外,一般平民想要搏个出身,恐怕也只有军功一条路了。不过战场瞬息万变,生死由天,若是能捐钱在蜀地做个小官,反比投军更有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