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向朗和马谡是同乡,一样是荆州襄阳宜城县人。
其次,向朗与马良、马谡早年便交厚,甚至一度谓二人为圣人,在马瞬出生之后,还抱过马瞬,自称向伯伯。
但这两个原因都不是最重要的,更难得的却是,昔日向朗为丞相长史,在马谡请命把守街亭的同时,与王平一同从旁协助。就在马谡来到街亭,不选择按照丞相的安排中道扎寨,任意改变布防,选择上山固守的时候,念及与马谡的交情,对这般违抗军令行为知情不报,失街亭后,便被免除了一切职务,并送返天府闭门自省。
向朗早年师从于水镜先生司马徽,并被荆州牧刘表任命为临沮县长。后随刘备入蜀,历任巴西、牂牁、房陵太守,并拜步兵校尉,领丞相长史,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一片光明,结果却因为信任马谡而落得个包庇之罪,身败名裂,被免职在家。
可以说马谡一生中最对不起的人,除了家人和丞相之外,就是这位向朗。
如今二人相见,便是向朗如何打骂马瞬都是应当,怎料他却恍若无事人一般,一捋髯须,笑着朝马瞬道:“瞬儿,不认得你向伯伯了?”
即便是民智开化的后世,遇到牵连自己丢了官职的罪魁祸首之子,还不决眦欲裂、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然而马瞬却万万没想到,这位向伯伯却丝毫不计较个人得失,不仅对马瞬没有丝毫埋怨之色,反而笑脸相迎,一如既往。
向朗这等心胸,着实令马瞬心下感动,当即附身跪地,拜道:“向伯伯!这几个月苦了您了,您对先父的深情厚谊,小子没齿难忘!”
“诶……瞬儿莫要如此!”向朗见马瞬当面行此大礼,连忙伸手将他搀起,道:“先前家中有些要事,未能去拜见你们母子,待到腾出手来,方才知悉你们母子已搬到青城山一带居住。本欲前去探望,又听说你辗转来了……邓将军府上,这便看你来了。”
“好了好了,有事进屋说吧,这小子嘴馋那锅兔肉可有一会了。”老者拉起向朗的手,两人一并步入前厅,马瞬亦随后跟上。
四方桌上,老者向朗对坐,马瞬打横,但见两位老人各自聊起先帝时期的往事,推杯换盏,吃肉饮酒,气氛十分融洽。
不一会,一锅兔肉便见了底,三人俱都酒足饭饱,老者忽对马瞬道:“小子,巨达家中可有藏书万卷,大汉典籍,除了皇室和相府,便属他家最为丰富,他日你可要多向你向伯伯学习经典,知道了么?”
向朗笑着推辞道:“将军您过誉了,只不过是朗在家赋闲,百无聊赖读点书罢了,何敢与宫中府中相比。”
老者将眼底的半盏残酒在手间荡漾了片刻,举杯一饮而尽,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洞察之色,开口道:“巨达日前递上拜帖,偏要在今日见着小子,莫不是和明日之事有关?”
此语一出,向朗便就微微颔首,苦笑道:“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将军您的眼睛,向朗正为此事而来。”
老者双眼微眯,问道:“公琰说的?”
向朗微微摇头,答道:“非也,朗只是受董侍中之托,为明日夙慧一科建言献策罢了。”
闻言,老者不由大笑,转过头,面向马瞬道:“哈哈,你小子倒是好运,你向伯伯次来不为别的,却是专程透题来了。”
“透……透题?”
马瞬一脸懵逼地望着两个打趣的老人,万万没想到这等好事还能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