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十六日这一天,平时他总会一大早就去东宫看太子病状,可是这一天他却没去,和几位同僚去了薛方亭,之后又是因为荐夫人的事去了趟将军府。
“这一次他去荐将军府也见了大将军,向他说明了太子的事。”
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周密,对此荐寄锡却是不信的,可以说整个荐家的内部,都早已为太子之死做了万全的准备。
十七日,东宫的宫女发现太子死了,引起轰动,皇上立即派宗府院调查太子一案。
荐息作为当事人,清楚那年发生过的事——“宗府院查了毒药、太医院、平望宫,却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要说查出真相,其实真相并不重要,当年宗府院的人就是太纠结于真相,才没有调查出一个结果......”
宇文椽回到石桌旁,将手按在荐家一方的棋子上,眼里是看破一切的锐利,说话时语气轻飘飘的,“其实只需要关注荐家,就会发现,荐家的目的都达成了。”
最后,尹持被人荐家安排在身边的赋光杀死在自家院子里,包括造谣说太子是灾星所害的惠天也被她秘密杀害,从此她便隐去身迹,直到前不久才出现。
宗府院的主事陶奠被查处,二把手尹持又被暗杀,一个太子案搞掉两个顶头大官,这样皇上就只能让良广上位主管宗府。
良广本就是荐家的人,如此一来荐家就得到了宗府院。
荐息问:“宇文大人说惠天是荐家派的人杀的,当年传闻,不都说他是妖人所害吗?惠天妖言惑众,诬陷三皇子是杀死太子的真凶,还说连他自己都会死于三皇子的妖术下,刚巧,他说完这话不久后就死了。”
宇文椽回答:“荐家本就想杀了惠天,又想诬陷三皇子,提前指使惠天这么说,然后把他杀了,说成他其实是被妖术所害。”
荐家一招让三皇子被抓到边远地区永世不能回来,傅家就永远失去这个靠山了。
宇文椽总说真相不重要,荐息不这么认为,真想固然重要,但他宇文椽会重提此案,是想借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宗府院介入调查,却把太子的死亡时间弄错了,皆以为太子是十六晚死的......”
宇文椽话锋一转,“想必当年兰穆青是这样想的,直到现在,他肯定还以为是宗府院的人弄错了。”
“听宇文大人这话,好像不这么认为。”
宇文椽道:“好歹是宗府院,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是不会下结论的,当年宗府院查出太子死在十六日,肯定是确信了的。”
荐息呵呵冷笑:“一个兰穆青,总不能分饰多角吧?”
“定是有些线索、有些人被忽略了。”
荐息眼睫一敛,低沉的眉眼藏着心事,思虑许久,才又道:“宇文大人的意思……凶手另有其人?”
“还是荐大人懂我......”宇文椽将折扇往手中一掷,细说其中细节,“调查之初,燕遂大人在现场发现了一颗铁珠子,当时人都怀疑是凶手留下的,却没人知道那珠子的来历……”
叮铃铃的一阵声响,宇文椽从衣布里拿出一颗铃铛,“没人知道珠子也不足为奇,毕竟这一颗小小的珠子原本是放在铃铛里的,平时也没有人看得见。”
宇文椽观察细致入微,看出荐息神色的细微变化,如果说方才他的漠然是因为谨慎防备,那么现在,荐息看他的眼里,便是狠绝的杀意。
“当年荐大人十分清楚太子的事,铁珠子没见过,但这颗铃铛你应该很眼熟。”
荐息道:“自是没有见过,这么小的一个物什,就算见着了也会轻易忘记。”
宇文椽自是不信他说的这话,道:“荐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东西来自一个长命锁上,那长命锁质地独特且,属专门定制,而且荐大人怎么会忘记呢?月川不是就有一个?”
一阵风吹过,亭子周围的群树悉悉索索,风带来的不只有树香,还有杀气。
荐息冷笑:“宇文大人知道的可真多,那你知不知道,当年惠天为什么会死?”
宇文椽感受到四周杀风阵阵,貌似忽然就能切身感受到当年惠天的处境,回答荐息:“旁人皆以为他是乱传灾星之说惹怒灾星而死,其实不然,他是知道了那个‘秘密’而亡,他周旋荐家皇家多年,稍微有点心眼的,都会疑惑荐家的各种奇怪的行为,偏偏他不仅有心眼,还能真的知晓其中隐秘,可是,不知道闭嘴。”
“现下宇文大人同他并无二致。”荐息阴恻恻地说着。
宇文椽看见被压弯的几根枝丫,复又收回目光抬头,他方才听到头上的瓦片动了,不知其中利害,竟荡漾地笑了起来,戏说:“荐大人和我约会,怎么还带了人?”
“你敢跟我说这些,就应该清楚和荐家作对是什么下场?”
“下场肯定不好,所以我也没想过跟荐家作对……”宇文椽余光瞟见院门口的人影,来得正是时候,他倏地收了自己的折扇,“荐大人在这里动手,得问问我这位朋友同不同意。”
院门口忽然出现一个身影,荐息转眼去看——月川!他瞬间了然,难怪宇文椽一直往那处望,原来是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