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有红没有再等下去。
耽误得越久,凌空艳自然去得越远。
耿劳斌也没有再等。
他已给了百里有红足够的时间,这些时间,便是无数的机会。
所以百里有红身子刚动,他也已提起了脚。
百里有红身形陡然顿住,似是要引他出手,以便拆招后往另一侧退走。
耿劳斌反应却更快,脚刚抬了两寸,就已止住。
百里有红只得再动,向他抢攻而去。
耿劳斌上身往左一侧,运功将脚重重往地上跺去。
百里有红这才想起,这暴雨虽只下了短短时间,但足以让脚下变作满地稀泥,耿劳斌这一脚,便将如同发出了无数无法避开的暗器。
若只是溅上衣服,虽暗含功力,也无甚威力,但若是溅进眼中,在这本就恶劣的天气里,便会立时变作瞎子一般。
百里有红便只能收势后撤,抬袖遮住。
耿劳斌却已抢了过去,一连五脚,将他迫得只能往后退了半丈。
百里有红拂袖而立,凝目而视,见耿劳斌往前两步,左脚虚抬,似乎只要他一动,便随时都能将他拦下,更依旧撑着伞,不免心中气急,深感憋屈,却又不得不服。
这便是临战经验的差距。
这一十二人,他虽常常对其趾高气昂,却也知若真惹恼了他们,不免要吃不少苦头,所以每次也适可而止。
此次若不是奉旨协助,耿劳斌也不会随行。
莫知道此刻虽成了钦犯,但罪不至死。
耿劳斌也是知道这点,才没有趁刚才这一下时机,真踢百里有红一个重伤不起。
换作其他人,可就不是不轻不重的五脚就能了事。
但此刻若伤了百里有红,却不取对方性命,以对方的脾性,肯定会将这件事算到莫知道头上。
但若此刻真的狠下心来杀了百里有红,便是自首,朝廷也依旧会将这事算到莫知道头上。
耿劳斌心里也觉得很是憋屈。
雨也愈发大了。
哗啦啦啦地如同永不止息的天瀑一般。
百里有红视野立时模糊,只得抬袖遮住。
耿劳斌自不会凑过去给他伞,冷冷地盯着。
百里有红只得默运玄功,免得身子着凉,盘算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理。
便是此刻去追,如此天气,自也是寻不到凌空艳留下的痕迹。
姚子墨虽的确是被他迫死在六门私牢之中,但除了陈大憨以外,无人得见,便是有宋家撑腰,这事一时半会自也不会有个定论。
且若是此刻将耿劳斌迫得紧了,怕还真会给他一个狠心踢死在这乱坟岗中。
他虽未安于锦衣玉食,却也太久未曾生死相搏,已失去了那股拼劲,狠劲。
所以此刻他绝不是耿劳斌的对手。
雨依旧很大。
但雨终会下完的。
百里有红却等不到下完。
“此事就此作罢,回去休整一番,即刻启程。”
“谨遵副统领之令。”
百里有红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住。
“若本统领先前真要动手。”
“……那属下只能自首了。”
“你在威胁本统领?”
“属下不敢。”
“呵呵,本统领倒看你敢得很。”
“属下本不敢的。”
“哦?你的意思是,本统领逼你的?”
“错了,是属下迫大人来逼属下的。”
“好,好得很。将伞拿来。”百里有红如此说道并伸出了手。
耿劳斌毫无迟疑地将伞递了过去,“请大人笑纳。”
百里有红微微一顿,接过伞,冷哼了一声,便撑着伞往下行去。
耿劳斌却是回首深深地望了姚子墨一眼,才跟着去了。
他此刻明白过来,自是后悔只看重自身的忠义,却对这个因守着信义而亡的年轻人做出了如同视而不见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