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趁着月星辰回长生殿的空档,叶小青又开始在这小小的山洞中搜寻。这些日子,她连岩壁上石头的纹路都摸清楚了,还给小溪里的乌龟、小鱼取了好几个名字。她觉得甚是无趣,百无聊奈地回西厢小屋中准备休息。刚走到床边,脚突然滑了一下,她的手本能地抓床头柱上的木雕狮子来稳定身形。“轰隆隆”一声巨响传来,床铺上裂开了个方形的洞口。洞口黑漆漆的,像是怪物的嘴巴。叶小青有些害怕,有些好奇,但想到这有可能是出口,又难掩心中的兴奋,她低身钻进了洞口。她想起这些时日里月星辰带她的温柔小意内心百感交集,但自己生性自由,又岂能以残废之身做他人的笼中鸟。虽然她也喜欢他,但她不能以附属品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顺着地道往外走。
地道窄窄地延伸着,只容一人通过,两边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关线越来越暗,叶小青体力不佳,灵力却所剩无几,走了半刻钟,便觉着气喘嘘嘘。后来地道蜿蜒向上,她体力消耗更快了,就这样短短的一段地道,她走了半个时辰。她从葱郁的草草丛中爬了出来时,正直正午,阳光次得她睁不开双眼,她闭着眼适应了好一会,才敢睁开。清风拂面,满山的野花飘香,鸟儿在草丛中跳来跳去,静谧又美好的时光。在洞中呆了几月,才觉外面的世界的广阔,终于自由了,叶小青心想。
她怕月星辰会突然回洞中发现她不见了,便沿着山路一直向南走。走了大半天,发现月殿就建在长生殿的山脚下,难怪月星辰可以随时来看她。如果月星辰发现自己逃跑了,定会派人追踪。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叶小青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回长生殿去。不然,以她现在的体力,怕是走不出二里地就被抓回去了。叶小青想起,月星辰曾送给雪神一件宝物,这宝物外形是一个小小的圆形玉佩,但其灵力斐然,只要戴在身上,即可改变容貌,又可护住心神,改变后的容貌即便是神仙也难以看穿。此情此景用它再合适不过了。当年雪神拿到宝物的时候,作为月星辰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保管得极为谨慎。单独藏在了长生殿山脚下的山洞中,这山洞入口极为隐秘,且洞内地方并不宽敞,也非修仙、修妖之人栖息的良所,故多年以来宝物在此一直很安全。
凭着以前的记忆,叶小青判定自己所处位置,藏宝山洞并不远。带伤奔走了这么久,她已汗流浃背,满脸尘土,鞋子也磨破了,说不出的狼狈。她又累又渴,眼看着日头已快落下西山,也需要过夜的地方,她只好先往山洞取宝物。短短的一段距离,叶小青也走到了夜半时分,突然,天空中响起了一阵惊雷,豆大的雨点打在了树叶上,风把树枝吹得七零八散,暴雨突然来袭,小路上瞬间就汇起了细流。叶小青被淋成了落汤鸡,她只好安慰自己,这次起码不用再找地方洗澡了。又过了一会儿,叶小青终于走到了藏宝山洞外。她小跑进洞边,扒开长在洞外的藤蔓和野草钻了进去。在洞内左边的裂缝中掏了半天,才掏道一块白色丝绢,她打开丝绢,里面躺着快晶莹剔透的血色玉佩。她学着雪神以前的样子,咬破了手指,将蓝色的血滴在了血玉上念道:“以吾之血,祭汝之灵,化形。”语毕,她全身闪过一圈红光,叶小青也晕了过去。
清晨叶小青被洞外来往的人声惊醒;“到那边去看看。”她悄悄地从藤蔓中往外看了一眼,洞外的树林中有一队长生殿的门生正在四处搜寻着什么。叶小青躲在洞内不敢出声,等他们走过后,她迫不及待地跑到山洞后面的小溪边照了照,她满脸透着质朴、黝黑、高原红,五短身材,粗胳膊粗腿,身上穿着旧麻布粗衣,活脱脱一个善良的庄稼汉。叶小青抚着额头,这个面相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一边嫌弃着自己“丑”,一边庆幸,月星辰大约万万不会想到他的“雪儿”变成了这幅模样,自己这算是安全了?叶小青真是无奈中透着忧伤,顺带埋怨着血玉的不靠谱。
她一路向着山顶长生殿的方向而去,她体力尚未恢复,又一夜未进食,走得极慢。路上遇到,来来往往的信徒,和大批步履匆匆的长生殿门生。有几个好事者,在路边攀谈,叶小青悄悄踱步过去偷听,想打探些消息。
一个老者问:“为何今日见到这么多长生殿的神仙,难道有何大事发生。”
他旁边的年轻人答道:“听说是前些日子闹得厉害的雪妖逃跑了,正在追寻呢。”
老者回:“听说这雪妖,长相凶神恶煞,夜夜以人心为食,甚是恐怖,还望早点抓到才是。”
叶小青:“……”看来她这名声,在哪一世都被毁完了。
直到正午,日头越来越盛,叶小青全身沾满了灰尘,衣服上磨破了好几个大洞,体力越来越差,竟在长生殿的后门晕了过去,晕倒的瞬间叶小青心想:“这血玉化形的衣服质地也很糟心呀”。醒来时,已日落黄昏,夕阳从老旧的窗户里照了进来,窗外的银杏叶被风轻轻的撩起,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叶小青四处打量了一下,陈旧的暗红色窗门,屋中放着张破旧的木床,应是长生殿专供杂役休息的杂工房。叶小青只觉喉咙在冒烟,挣扎着想站起来,倒一杯水喝。但手还没碰到破木桌的边,身体就向前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吱~呀~”老旧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白胡子穿着粗布衣衫的老者走了进来。叶小青抬头看了看,是厨房的杂役老张头。他快步跑到桌边将碗放下,然后将她扶起来,嘴里还念叨:“你这孩子,怎么病还未好,就起来了呢?”
叶小青慢慢地躺在床上,用右手指了指桌上的水壶,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老张头心领神会地帮她倒了一杯水,喝了水之后叶小青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老张头继续问:“孩子,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听到这话,叶小青不禁想起了凤国的家人,但无奈自己被困在前世,无法回去。再加上这些时候以来,遇到的莫名其妙的苦楚,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在一瞬间便充满了眼眶。
老张头见他不言不语,但面露悲伤,又想到至今为止他从未开口,便心领神会道:“原来你竟是哑巴,也难以你孤苦无依,流落至此。”
叶小青:“???”
老张头:“看你年岁不高,发育得也瘦小,不如就留下给我做个小徒弟吧。”
叶小青正愁没有留下的身份,现时正是好机会。做哑巴也好,免得开口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叶小青连忙慎重地作了一个揖,算是完成了拜师仪式。老张头高兴地说:“好孩子,好孩子。”
就这样,叶小青在床上躺了两天,就开始在厨房帮工的美好生活。掌厨的赵大娘每次见他,就打趣道:“这么实诚小伙,有没有婆姨呀?要不要赵大娘给你介绍个?”叶小青只当没听见,一溜烟跑出了厨房。只留下,赵大娘在后面喊道:“哟喂,还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