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隐秘而不可视见的空间之力以着挤压之势而到来着。
那扇为锁龙柱链冰封的瞳门依旧死寂而冰冷,没有半分要瓦解的样子,可是离二人的距离却是近了数丈之远。
沧南衣唇角开始溢血,染红苍白的唇,她墨色的眉头蹙起,却并非因为来自于身体的疼痛,而是看到那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铁瞳门。
她松开手指,任由百里安颈后印记疯狂宣泄着至纯的金蓝色妖力,深色的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情绪。
“你如今已有能力直达门前,又何必如此?”
以他之身,赴往门地,并非难事。
可是以那庞大的空间掌控之力,去撼动那扇巨大根深蒂固于法则之内的铁门,无异于撼动苍穹天木,其困难程度却是比他自己走过去要艰难千倍万倍不止。
他独身前往,一人可离去。
撞门近身来,可带两人离去。
可那又如何,没有意义。
她本源已失,灵魂之火将将寂灭,此身劫厄缠体,回到人间,除了造成灾厄,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百里安懂她意思,亦是明白其中道理。
可是这世间事,并非所有全部,都要讲究道理。
他反手握住沧南衣那只受伤的手掌,掌心水灵之力璀璨释放,伤口逐渐愈合。
百里安眸色深深,散发着光芒的龙角衬着那如冠玉般英俊的面容,却显出几分别样的妖异感来。
他身体逼近几许,嗓音低沉道:“既然我带你进来的,那么就必须两个人一起离开,您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我的身边。”
“所以别再费尽心思,也别再说什么将您一个人留在这里任意生死的屁话了,昆仑山上皆是你的信徒,我带你来的这里,您死了,我带着您的神源活着回去,您觉得我还能够安安稳稳地做这昆仑新主吗?旁人不说。
光恨我至深的,当为青玄、轻水二人,疑我者万千,如何服众管理,昆仑山的确是一块宝地,可疑心者无数,却同样是个烂摊子。
您撒手人寰一手了之,我最是厌烦这种安抚人心的杂事,再啰嗦,小心我同那擎翱一般,杀光昆仑信徒,引我血裔妖族子民侵占昆仑,您若不归,可能心安?”
隆隆撞击巨大铁瞳门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生物在门的另一面冲撞推动着此门。
沧南衣略显疲倦地垂了垂眸子,看着百里安,如看一个不懂事的晚辈孩童一般。
“你可知你这般,会害得你的妖宠受伤。”
应龙空间之力,可破空间法则,但仅限于高等生灵的自身,百里安并未以身前往触及那门。
但那道门被得到了推动,却是他借助破空间之力,召唤了本世界里的白龙。
白龙以应龙之身,看到了这扇门的存在,从而推动此门,靠近他们二人。
百里安并拢成剑指的手指紧绷出淡淡的筋络,他不断催发着体内的妖力,咯血的唇角带笑,道:“我知晓,但少颜她不是我的妖宠,她是我得以信赖的伙伴。”
沧南衣看着他唇边鲜红的血色,心中轻叹一口气,便知此子却是逆转妖印,竟是将那撞门的反势之力带来的伤痛尽数逆转于自身之上。
他体内身具一百三十六根妖骨,若非借助着一百三十六根妖骨成就出的万圣妖体之躯,如何承受得住着逆反时带来的伤害。
灵魂几乎与此地法则融为一体的阿衣舞如何感受不到那门后那只强行干预到此世界里的龙族的气息存在。
她隔着重水看着冰壁欺压的两道身影,再度露出了阴湿黏腻的目光。
直至百里安全然接受了妖印内被激发的力量,那璀璨逼人的光华内敛沉入身体妖骨之中,阿衣舞不死心地再次倾身游了过来,自腰部以下的半边身体都开始虚化,好似水中的冰糖得到融化一般,与这片水域融为一体。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了。
可她游荡的速度却越发的快了,整片冰御重水都开始剧烈动荡起来。
她如罗网一般朝着二人倾压而来,半身所化的意识宛若无数道尖锐锋利猎捕讯息的箭矢,疯狂捕捉着来自二人体内流露出来的每一道情绪波动。
阿衣舞游离而上,脸颊刚一贴上沧南衣裸露光洁的背脊,就被一只苍白的手掌用力推开。
在百里安的保护之下,她难以接近沧南衣,只能躲在她身后不远处朝着百里安面露凶光地哈了一口气,继而又飘身转游至百里安身后,双臂环过他修长的腰身,用力将他搂抱圈住。
在她身体黏抱上来的那一瞬间,百里安眉头一震,眼眸冰冷低垂下睨,手掐灵诀,颈后那枚妖印再度释放出光芒。
在那光芒的灼烧之下,阿衣舞面露痛苦之色,她紧紧咬牙,强忍着被灼伤的痛苦,身体不退反近地揉贴了上去,胸口贴挤在百里安的后背上,凑颈上前,在他耳后轻轻吹了一口气,轻声道:“这般着急回去做什么,回到你的世界里,这个女人怕是又要成为高高在上的神像人物了,心思藏在冰石之下,什么也叫你瞧不出来。
这样多好啊,留在这个世界里,她喜爱于你,一览无余,无比真实,又坦诚。”
“你觉得你回到那个世界里,你还能够这般近距离的拥抱于她,与她肌肤相贴吗?”
“你觉得你还可以像现在这般,见到最真实的她吗?”
百里安只感受到贴在自己腰腹间的那双手臂不似寒冰般冰冷,她的肌肤滚烫,似沾染了某种脏毒的欲气,紧紧贴圈着他,蛊惑着人心。
他扯了扯唇角,不为所动道:“你是不是想错了什么,我敬她如师长,她高做云端也好,近在咫尺也罢,她纵是三千相须臾而过又如何,我并不在意她是何种真实模样。”
“是吗?”阿衣舞贴上他身体的那一瞬间,面上便现出了一副诡异的笑容,紧紧抱着他身体的手臂寸寸下移,留有锋长妖娆指甲的手掌似触似沾地划过他的胸膛于下腹。
好似忽然抓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某种重要情报,她双手掌心与手指忽然一拢,前后交叠紧握。
她诡异的笑容开始变得贪婪:“可我怎么看着,你此刻模样,怎么看都与那所为的‘敬若师长’,毫无干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