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熙瑶长这么大只看见过一次大海,那还是中考结束后她考入省重点时赵雪梅两口子对她的奖励。当时三口人没一个会游泳的,只是早晚去海边散步看风景,又吃了一顿海鲜,就打道回府了。 如今她是坐着一艘豪华快艇,迎着海风在海面上疾驰。戴着网购的墨镜任海风吹起长发,看上去很享受这一切的项熙瑶,心底却并不如表面那般放松。 自己这份还没经过实际操作检验的超能力到底有没有用?拿了这么多好处却空手而归可怎么办?万一这份超能力现场失灵怎么办?快艇在海上越行越远,项熙瑶的焦虑也就越来越重。 好在快艇赶在她正要把自己焦虑出两个青春痘之前开到了地方。压下心底的不安,项熙瑶看向了眼前的大船。说是大船其实也不是很大,排水量也就两千多吨,可在土包子眼里已经是艘好大的船了。 没有了疾驰的快艇也就没有了能一直迎面吹顺长发的海风,项熙瑶乌黑浓密且许久未经加工的长发就以一种极为自由奔放的蓬松模式降落在脑前脑后。顶着这样一头乱发爬上了船,迎面就碰上了好几个皮肤黝黑的帅哥。 走在前面的叶伯诚很绅士地回身拉了项熙瑶一把,然后自己身体半边斜侧到她身后,做出一副呵护的姿态,对船上人介绍说:“我女朋友,项熙瑶。” 只见话音刚落,对面几个脸上原本挂着热情笑容的黑皮小伙儿竟是齐齐地动作一顿,表情凝固,看着项熙瑶似乎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场面杀伤力太大,项熙瑶差点没端住。眨了下眼睛,咧开嘴,露出半嘴又白又健康的牙,硬扯出一个笑脸来。 一身清凉装的叶大少轻轻咳了一声,终于让对面的人快速地回了魂,这才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 船上的人似乎都挺忙,打个招呼就各自忙去了,留下一个头发乱的像鸟窝一样的瘦高个,一条金灿灿的粗项链从敞开的领子里露出来。虽然有点口音,但普通话还挺不错,“我们是昨天到这的,岑朗,嗯,刚才还在这。”说到这儿开始一边四处观望,一边放开喉咙大叫“岑朗”。 三声呼唤之后,项熙瑶见到了叶伯诚口中的死党兄弟岑朗。此人此刻正全身只着泳裤、墨镜,躺在高处晒太阳,支起身体看见他们先招了招手,然后不慌不忙地起身。 走近了观察,项熙瑶对岑朗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个和扈峰属于同一类型的人。身形、姿态无不透着强劲、矫捷,和身旁斯文、清俊的叶伯诚完全不同。 “我介绍一下,这是岑朗,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好兄弟。这位就是项熙瑶小姐,还有这位是她的家人,扈峰。” 岑朗的脸上立马绽放出一个充满阳光的笑脸,瞬间打破了项熙瑶心中关于他和扈峰是一类人的想法。这两个人说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可看上去岑朗似乎要年轻很多,说是二十出头也有人信。估计是生活环境差异导致的吧。 “二位好。今天阳光这么好,美女先去把东西放下然后跟我一起来晒太阳吧,我留了两瓶最受女士喜爱的香槟,就等你来一起品尝呢。” 项熙瑶心里顿时熨帖极了,高兴地答应说好。 岑朗一拍金项链瘦高个的肩膀,“哥们你领两位朋友去他们的住处,帮他们介绍一下。”又转头对项熙瑶和扈峰说:“这是陈震,是我在这船上的□□,有事情找他或者找我都是一样的。” 看着项熙瑶两人走远的身影,岑朗半开玩笑着说:“这回和以往的完全不是一种类型呀,你的口味转变跨度有点大呀。” 叶伯诚的回答是当胸给他了一拳。 远在B市的一家装修华丽、灯光幽暗的餐厅里,项雅琳正懒洋洋地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羊排,耳畔一对切工非常好的方钻耳钉随着她的动作而折射出点点光彩,犹如两颗在耳畔跳动的星星。 坐在对面的崔锦宏默默观察了一会这番美景,然后一边低声细语地问:“怎么了?心情不好么?”一边在桌下用小腿轻轻地蹭着对方的脚踝。 崔锦宏说的是粤语,项雅琳也用粤语回答说:“有点儿累了,怪无趣的。” 崔锦宏:“因为你自己名下的那家珠宝行么?我说了会帮你的,不要那么辛苦嘛。” 项雅琳:“是心累。你上次介绍的那位杨先生到底怎么回事?让他的女朋友接待我也就算了,怎么还拿出了个假东西来。是想考我么?我可不信他们家还能收上来那么拙劣的东西,笑话。” 崔锦宏:“哎呀,他那个人就是那样,刚开始认识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小心再小心,等你多接触几次就知道了,他人还是不错的。” 项雅琳不置可否,放下叉子后深深呼出一口气,“还是老天爷给饭吃好呀,人家天生就能隔着深水、厚土看见宝光,而且还会越来越强,比我这种学了好几年,又背了好多书的不知要轻松多少倍。真让人羡慕,要是我也能那样,哪怕少活十年我也是愿意的。” 崔锦宏嗔怪道:“净说气话,你这种大家气派可是从小就靠名门贵气一点点养出来的,你的见识、气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来的。羡慕她做什么?至少我绝不会像对你一样对别的女人这么神魂颠倒。” 一席话说得项雅琳眉目舒展、巧笑嫣然。 崔锦宏面上满是宠溺地看着她,心里此时却在想:“那个项熙瑶到底有多厉害?叶伯诚这回是不是真要来个青云直上了?” 被人羡慕了一把的项熙瑶从旅行包里掏出橡皮筋,用手做木梳抓了几下头发,给自己绑了个丸子头。开门走出来时被门边站着的扈峰下了一跳。 “等我呢,走吧。” 看着项熙瑶的牛仔短裤、T恤衫和道姑头,扈峰的嘴张开又闭上,心说自己干嘛老操心她穿什么。 再次看到岑朗时他果然弄来了两瓶香槟,只不过这船上到处都是些架子、钢瓶、不知名的机械,想在甲板上放张桌子确实挺费事。大家就站成一圈,岑朗把酒杯发给叶伯诚和项熙瑶他们,让叶伯诚帮忙,把两瓶香槟都打开来,给每人倒上,礼貌周全又动作敏捷。 “相逢即是有缘,大家先来干一杯。” 从到了香港,项熙瑶就跟着叶伯诚喝过了不少的红酒、香槟。她虽然酒量不错,却对于酒的好坏一律分不出来。所以一杯下肚后,看着岑朗充满期待的眼神,她只能模棱两可地点点头,“味道不错。” 岑朗立刻眉开眼笑,又给大家满上,两杯酒下了肚,他的话也更多了些。 “我在这船上呆了好几个月了,等这趟走完,可得回陆地上好好歇一气儿。” 项熙瑶有些好奇,“你是香港人?普通话怎么这么好?感觉还有点儿北方口音。” 叶伯诚替岑朗答道:“他呀,十六七岁就开始到处跑,国内国外,南方北方。父母是大学教授,自己却中学都没念完,好在够聪明,现在混得还不错,算是个。” 岑朗:“项小姐东北人吧?” 项熙瑶:“对,你怎么知道的?听我的口音么?” 岑朗:“还有喝酒时的豪爽劲儿。” 项熙瑶摇头,“那可不算,我们班有个江苏的同学,女的,喝起酒来可厉害了,半斤白酒加五瓶啤酒,喝完还能再玩半宿斗地主。” 众人跟着笑了一回,项熙瑶想了想问:“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呢?我也挺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的。” 叶伯诚微笑着说:“不急,我们只知道个大概方向,现在起航的话差不多明天开始探查就可以。”又正色道:“我还是那句话,找不到也没什么,毕竟难度很大,项小姐不要有太大压力了。” 项熙瑶满怀感激的答应了下来。到了当天晚上,她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问题,晕船。 刚开始是头晕、恶心,叶伯诚拿来了晕船药,结果岑朗在一旁说:“还是不要吃了,越吃越严重,以后也再也没法克服晕船了。坚持一下挺过去就再也不晕了。” 于是想要发自内心想要克服晕船、晕车毛病的项熙瑶继续头晕、恶心,继而开始呕吐。岑朗从厨房找来的柠檬、橙子也全都无效。吐了五六次之后胃里完全空了,她就开始吐水。 趁着刚吐完的间隙,项熙瑶气若游丝地问扈峰:“你没事么?不晕,呃,船么?” 扈峰拿着一大包纸巾一脸嫌弃地说:“我以前坐过船,就是刚开始的时候晕,也没像你这么挫。” 全身无力之际只好靠扈峰拖着她走,没办法,船上二十几号大老爷们里,也就扈峰算得上是她的亲人,再就是岑朗最热情了,这家伙自带一种“哥们”气质,一直热心地跟着张罗。 东西不能不吃,可吃完不到五分钟就会吐,于是她隔两个小时进些食水,然后抱着个桶,每天照三十遍数狂吐,眼泪鼻涕齐飞,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第二天船停下来后也没见好。 这一顿折腾就是三天两夜,期间扈峰负责帮她收拾卫生,监测她的体温、脉搏,岑朗则担起了送饭、送水义务。到船上的第三天中午,项熙瑶突然发现自己神奇般地好了,不晕了。 吃下了岑朗送来的三明治、柠檬水后感觉挺好,对着身边两个眼巴巴等着她吐的人说:“我好像,不晕了。”对面两个挂着黑眼圈的帅哥长出一口气。 洗把脸,换了身衣服,项熙瑶终于又出现在甲板上了。 叶伯诚来看她,看着这姑娘一脸菜色,体重至少减了五斤,于是满怀愧疚地说:“没想到让项小姐受了这么多苦,回去我一定要好好补偿你。” 项熙瑶把手一挥,“没事儿,就当提前体验了一把孕吐的感觉。” 叶伯诚:“……” 此时的船是停在海面上的,风不是很大,阳光也很好,刚刚战胜了孕吐,不是,晕吐的项熙瑶觉得自己精神亢奋,恨不得下海去游上一圈。想起耽误了两天的时间,项熙瑶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叶伯诚算是对她的性格有些了解了,“别急,你再休息休息,等今晚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