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几颗小星星悬挂在天边。飘满桂花香的小院子,是如此静谧。
五姑娘陆亦涵走进屏风内,将轻纱递到安儿手里,温暖的滑进热水中。
淳荷在木盆旁撒着茉莉花瓣,岚语在屋外守着门。安儿拿出精致的小瓶子,往手心里倒了些花露,再温柔的擦拭着陆亦涵的脖颈。
见陆亦涵完全放松下来,安儿才轻声说道:“今日,大娘子怕是睡不好觉了。”
陆亦涵微微闭眼,淡淡道:“大娘子如今内忧外患,是腾不出手收拾咱们的。”
安儿忧心忡忡,她实在是担心大娘子会放暗箭,毕竟五姑娘是庶女,若是真的得罪了当家主母,今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水中的花瓣一起一伏,陆亦涵捻一朵放在鼻尖,淡淡说道:“所以,我们要小心谨慎。在大娘子找出错前,要为自己找到更好的靠山。”
陆亦涵想起今日采倩房内突然冒出的彩凤玉镯子,不免眼光微寒,她淡淡说道:“这几日,你们要盯好院子里,切记不能有什么生人脸往院子里丢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安儿和淳荷点头,拿出衣物后便和岚语一起在门外守候。
陆亦涵抹了把脸,将头靠在木桶沿上,细细的分析当今的情势。
如今朝堂上,官家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储君的事儿一提再提,却都被官家一再搪塞过去。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六王爷和八王爷,可八王爷是个痴呆的,怕是难当大任。那就只剩下六王爷这一个子嗣,但偏偏六王爷行事不端,官家有诸多不满,将很多朝政大事都交给了太傅大人程铮。
如此一来,那朝堂上权势最大的便只有六王爷与太傅大人程铮。
而这两人又与陆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祖母的亲生女儿,也就是陆昭华,如今是堂堂的宰辅夫人。而陆大娘子的大女儿陆亦若,如今是六王爷的正妃。
但偏偏这两人都未有子嗣,里面是否有什么猫腻,这个谁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不论是权势滔天的太傅大人,还是野心勃勃的六王爷。都是小小的陆府得罪不起的,若是再处理不好两房的关系,那么陆府都极有可能会成为皇位之争的最大炮灰。
祖母是睿智的人,大厦将倾的危机她看得比谁都清楚。所以,她才希望能为陆府寻得八王爷这个靠山。不论谁当权,总要顾及八王爷的脸面。
但陆府必须要有一个女儿做出牺牲。
但大房二房却为了一己私利,避如蛇蝎。
正想着事情,嘴巴被人猛的捂住,陆亦涵惊恐地睁大眼睛,耳边传来陌生男人的气息,男人说道:“莫要发出声音,否则刀剑无眼。”娇嫩的脖颈被抵上冰冷的小刀。有冷汗从头上不断冒出来,陆亦涵僵硬着身子,不敢再动一下。
屋外传来小厮们的争斗声,不时有人大吼:“抓住他!老爷赏黄金百两!”
陆亦涵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她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是谁,只感觉捂住她嘴巴的手,宽厚修长,带着厚茧,磨得她嘴巴生疼。陆本修为官多不义,大肆收敛钱财,却舍得在一个小毛贼身上花费黄金百两。
除非……有利可图!
院外,围满了小厮,闹哄哄的不成体统。
陆亦涵轻声说道:“壮士,屋外乱糟糟的挤满了人,若是我一言不发,不免会引人怀疑。”
身后壮士不说话,脖颈边的小刀未曾离开半分。
陆亦涵吞吞口水,继续说道:“壮士,若是我大喊闺房里进了贼人,还是在洗澡时候,那么我的名节也就坏了,到那时,不用壮士动手,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陌生男人犹豫片刻,亮如星灿的眼神里有着妥协,他轻轻挪开刀,算是默许。
陆亦涵冷冷冲着门外说道:“安儿,你与淳荷岚语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入房内。若有人擅闯,家法处置!”
得令的安儿把手里的扫把掉个头立在门外,叉着腰,恶狠狠地瞪着那群人,说道:“小姐的闺房是你们这些污糟人能闯的吗?误了小姐的清誉,你们担待的起吗?”
陌生男子眼光微亮,很多年前,也有个这样的女子,漫不经心坐在太师椅子上,懒绵绵说道:“如有再犯,家法处置!”
陌生男人的回忆,陆亦涵并不知晓。她的身体僵在水里,万分不敢动。重生后的陆亦涵是极爱惜这条小命的,只有保住命,她才能替父亲沉冤昭雪,她才能为自己家人讨回公道,她才能让唯利是图的人付出代价……
五姑娘陆亦涵稳稳思绪,淡定说道:“这里并没有什么贼人,你们去别处寻寻吧。”
外面静默片刻,有小厮轻蔑说道:“五姑娘,你常年在香山寺礼佛,这贼人该不是你引来的吧。大老爷可是发话了,谁敢窝藏贼人,就赶出家门。”
门外,再次闹哄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