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轮染赤色,惊心挂于天幕。
不知是因血月照着大地,还是因被遮于眼帘的猩红修饰,叶菲菲只觉周身一派骇人可怖。
一人立于她的身前,与她正对。
白衣君子,风拂玉树,羽化遗世,此身本应如此,可他却融入身后的冲天血光之中,毫无违和,手中的一柄木藤折枝,削成剑刃的模样,直指叶菲菲的心间。
“不,不……”她先是呢喃,脚下不自觉后退,可刚抬起脚跟,身子便不再听使唤。
“叶知非,欺师灭祖,套取圣物,勾结邪道,你可知错?”男子的面容看不清白,只听得模糊的声音从他的方向传来,一字一字,化为冰凌铁刺,扎进她的体内。
叶菲菲双股战战,几欲开口,却发现口不能语,她的嘴明明还能张合,却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男子身边萦绕无尽血色雾气,隐去他的面容,也隐去他的感情,宛若着皓色锦衣的死神修罗立于世,衣袂处的细微花纹不知是本就绣有还是由血污渐染。
两人僵持,时空一时静止。叶菲菲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莫名恐惧,想要将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但只得看着那截利器朝自己近来而无可奈何。
就在下一瞬,尖锐刺入胸膛那一刻,她终于喊出了本想说的话语。
“大哥,你认错人了!”
“小姐?小姐,醒醒!”何田田轻轻唤着叶菲菲,不,今后应该叫她叶知非。
叶知非猛地抬起头来,从卧榻上支起身子,惊魂未定,看见何田田那张刚熟悉起来的脸之后,才稍稍平复下来。
“小姐,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他给叶知非倒了杯茶,递到她唇边,“你说你这,午休小憩都能做噩梦,是不是前几日你撞到头撞出后遗症了?”
她用手接过来茶杯,自己喝了下去,不做回答,只是静静梳理着情绪。
一朝穿书,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三天了。
说来也是略微丢人,她是踩到一坨狗狗便便摔倒撞坏了头,醒来发现自己穿到了这个自己刚刚读过的故事,接手了这具有着相同摔倒经历的身体。
从开始的通天疑惑到后来的极度震惊,再到现在的安然自若,她自小接受的教育观已经有了质的改变。
可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回去肯定是回不去了,也不能再纠结穿越相关,只得接受自己的身份。
这也是她这几天每晚做同一个噩梦的原因。她梦到的,正是自己穿越的角色在原文中的大结局。
叶知非,标配的恶毒女二设定,纨绔骄纵,跋扈霸道,是与女主师从一宗的小师妹,也是一方州府的三小姐。她家世背景雄厚,在这个以女子为大的世界,活得更是毫无桎梏,无法无天。
原主的作死目的其实也很单纯,不为名,不为权,只为与男一男二的感情纠缠,便处处与女主作对,最后还犯下杀戒,铸成大错,落了个被师门手刃的结局,生生将一手好牌打出了稀巴烂。
一想到梦中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白衣男子,叶知非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她可不想死啊!谁知道死了会怎样,可不能冒险。
何田田看了看天色,提醒她道:“小姐,时辰差不多了,楚丑丑应该练功完毕,从后山回来了。”
听到他的话,叶知非赶紧给他比了个手势,心有余悸瞪大眼睛回道:“嘘!不是喊你别再叫她楚丑丑了吗?我跟你说,你今后见到楚芷衣,要与见到我一样,不,要比对我还恭敬知道不?你就把她当成我亲大姐,得把她哄着供着!”
楚芷衣,正是那位正牌大女主。
见自家小姐的态度如此,何田田虽是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不过对于她这几日的转变,他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幼与楚芷衣不对付的叶知非,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先是心生恐惧,不敢见人,接着就改变姿态,带着自己主动向楚芷衣示好,甚至还有些巴结讨好的意味。明明原先叶知非是一直看不惯对方,明里暗里给对方使小性子。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叶知非问道。
他点点头,从旁拿出一只盖着绒布的竹篮。
叶知非糊里糊涂的画了一个不标准的十字,接着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各路大仙,佑我小命平安!”
何田田神色复杂喊她道:“小姐,你这,干嘛呢?”
“祈祷。”她闭上眼,趁空档回答了他,接着又胡乱比划一阵,站起身来,咬牙喊道,“走!找我师姐去!”
何田田见她那摸样,仿佛看到了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小兵,还以为是要去赴死一般。
两人出了门。
要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叶知非穿越的节点还是挺不错的,一切过错还未被书写,所有的结局也未曾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