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童很熟练的把琴放在教授案桌上后,转身从包袱中掏出镂空香炉,一阵鼓捣后袅袅紫烟腾起。又从包袱中掏出白玉瓷瓶,一阵鼓捣后青青杨柳悬垂。再从包袱中掏出白丝绢帕,一阵鼓捣后纤纤长指莹光。最后还从包袱中掏出洒金纸扇……
你当你是小叮当啊你,还有完没完了。
熊楮墨是真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上个课弹个琴还那么多的矫情的瞎讲究。
但主要的原因还是,熊楮墨被教授案台上那人的长相给刺激到了。
一身碧水蓝绣白丝流云纹长袍,内衬是湖水色交颈深衣。上青色钴蓝束腰间,青白的的长带自然垂落。一双手纤长白如脂玉放在黑漆尾琴上,黑的黑白的白对比更加明显。再往上瞧去,鬓角额头处飘洒两缕青丝,低眉颔首下轮廓线条更是分明。眼低垂着只注视手指下调试的琴弦,看不清楚,但在朦胧紫烟的笼罩下,那睫毛长的像是染了霜。
哔了狗的骚包小白脸!
熊楮墨环视了一圈南书房,右手边的老大紧着唇过于刚毅,左手边的熊二书生味重了点,左后方的皇三脸没藤条印子的话还能一看,右后方的眼神懦弱没个男子气概。后面剩下的不用看,现在都还是未成年。捋了一把自己耳鬓两边垂下的长发,熊楮墨想起今早镜中那张雌雄难辨的脸。
熊楮墨再把以前的自己从脑海中拉出来作一对比。
他奶奶个熊的小白脸!
熊楮墨始终不想承认,他这是嫉妒了。
国子学太傅刘远明调好琴音,抬头,看到太子殿下目光灼灼泛光的盯着自己。他嘴角微翘,眼中带笑,年轻可真好啊。然后语调不急不缓,落音如珠如玉道。
“今日,国子学授乐数,上午品鉴渔樵对答,午膳后习卜卦易理。”
音起,弦颤。
没被古琴熏陶过的熊楮墨也不得不说,这个小白脸确实有两把刷子。熊楮墨自己也弹琴,不过他懂得是吉他六音琴弦,而古琴七弦,宫、商、角、徵、羽、文、武。变换更是复杂多元。得,想到这里又被比下去了。
刘太傅抬首再次看到太子殿下对他目露凶光,挑眉泄笑。
虽说国子学主教“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安邦定国治天下用不上,但也是能修身养性平得失的。太子殿下一直对这学问不喜,却也没像今天这边表现得如此明显。呵,年轻真好!
笑,笑什么笑,再笑把你吃掉!熊楮墨这两天就是莫名的感到烦躁,然后这烦躁的发泄口就找着了眼前的这弹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