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泉水洗澡了,一池子冷泉都给糟蹋完了。不要命了,大冬天的泡冷水里,显摆王爷您不是女人不疼是吧。”
水眉压抑着心里难受,声音闷闷的转头就跑:
“我去给您烧水!您泡个热乎的!”
荣凤卿愣愣的站在那里,表情变了又变,他感觉这个傻奴对他过于好了,好到他都误会她对自己有意思。
那话里的情意,他依稀能感知些许。
但是她不是死了丈夫吗?
荣凤卿皱眉,按世间理女子应该从一而终,就如同他认定了眉儿一般,无论生死,这辈子就是了。但是他毕竟看的淡漠,若她真的想寻第二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不是每个人,如他一般,固执死板的可怜。
他想,他应该与傻奴好好谈谈,叫她莫要对着自己萌动春心了。
毕竟,这是注定无果的。
但转念一想,他又何必劝她?她最是狡黠妩媚不讲理的,又被她骂自己自作多情,岂不是难堪?
说,不说……
他皱眉凝神半晌,双手支颐,胳膊肘怼着膝盖坐在床上。
头上一缕漏出发带的呆毛摇摇晃晃,煞是可爱。
*
说着水眉不管不顾的跑了,院子里面果然有了几个侍卫,都守着门口和院落角处,水眉招呼他们去厨房烧水,没一个人理她,她只能扛着外间堆的硬柴就到厨房,三两下烧起来,水缸里面没水了,她又一咬牙要过扁担自己挑了,走的虽然不快却稳稳当当。
水眉本来唱戏,没少吃苦,为了一出阴阳河,师傅更是叫她挑了两个月水,今日可都派上用场了,好容易烧好了一锅水,水眉又把个木桶拖出来,洗干净灰,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怎么把桶和水弄到王爷房间?
总不能叫他在院子里面洗澡吧,羞死了。
那几个侍卫是顾廷带来的,怎么可能晓事?水眉也不指望他们。
正准备一个人把水分批送进去时候,铁门咣当一声卸了锁,阴绣的门打开时发出潮湿难听的声音。一个蓝衣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走进来,巧士冠差点歪了半边。他清秀的脸上满是红潮,似乎是一路跑来的。
“二狗公公,怎么得滋毛扎刺的?”水眉调笑着道,把挽着的袖子放下来,遮住雪白手臂。
“我的天…”陈双泉一脸狼狈,擦把汗扶着澡盆,气还没喘过去又噎着说话起来:“我的天,这才安生两日又出事了。顾二爷是王爷伤的?”
“是…怎么了…”水眉赶紧不妙。
“别说了,刚刚小九给我报信,汝南王妃轿子已经过来了,带着大帮人气势汹汹往这里赶啊。”
“她怎敢放肆…”水眉到底有些惊慌了:
“是顾二爷无礼,惹怒王爷在先,再说了,这些事情不应该是圣上定夺吗?她难道要动私刑。”
“我就是怕,提前来看着,你们快把王爷藏起来…”陈双泉眼皮直跳的。
他容易吗他,皇上忽然对镇西王示好,亲自嘱咐他们照顾王爷不能出事,现在王妃来算账,若是盛怒之下伤了王爷,怪罪起来连累的是他啊。
藏?往哪里藏?
水眉一脸茫然,忽然听见围墙外有萧萧马鸣,马铃叮当,看来王妃一行已经到了门外,她有些慌张起来。忽然看见这澡盆,福至心灵起来:
“陈公公!快!帮我把盆子拖进去,倒水给王爷沐浴泡澡!”
陈公公不明所以,水眉笑道:“王爷沐浴,难不成他们还能进来吗?”
他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把盆子拖到房间里面,又来来回回的端热水对冷水,水眉试探下水温刚好,忽然听见铁门咚的一响,应该说来了。
她一惊,赶紧跑到王爷门口,火急火燎道:
“王爷!请您赶紧脱衣,沐浴!”
荣凤卿身子一僵,他早听到声音准备脱衣沐浴,衣裳半解,正褪到关键地儿。不提防门没关严实。她正巧不巧的…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水眉面色刷的通红,她看着那儿,心跳如水牛乱撞,莫名其妙想到仅仅知道的几句诗…
鸟宿池边树…
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她在想什么啊!
耳边传来那人森寒至极的声音:
“看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