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的官员中有很多都是非科举入士,本来在那些读书人眼中就要少点根基,詹闶可不想让人家因为自己的事成为靶子。
包括郭资也是一样,别看他是进士出身,只要他敢和行道教站在一起,那些眼睛里只能看到利益的读书人们,一样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军中武将们倒是个个都不在乎读书人的态度,可他们没有管辖读书人的权利。文臣武将自古就是分为两边的,他们只能干着急没卵用。
倒是阿棣还真想出办法了,文人的问题他不好插手,但是可以曲线一下,从行道教类似的方向上做文章。
北平的道观还不多,也没有特别出名和号召力强大的道士,但道衍大师却相当合格。住持庆寿寺十余年,很是有些香火根基,他能与詹闶谈笑风生,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要论詹闶的本意,肯定不希望其他势力团伙来帮自己“解决难题”,那样会显得行道教很羸弱,显得他这个掌教很无能。
再说了,区区一小撮毛都没长齐的生瓜蛋子,能有什么大的威胁。就算再加上北平府学,乃至于更高一些级别的幕后黑手,那又能怎样呢。一管子亚甲蓝干下去,逮一个疯一个。
可阿棣已经把人安排过来了,而且詹闶对道衍是这个和尚还是抱有好感的,只能是接受下来并表示感谢。
话说大家都是提前就开始考虑局势的人,又恰好站在同一阵营,还都打着宗教的幌子,天生就会有亲近感。
道衍大师的出现,让詹闶不得不打乱之前的排座顺序。二楼雅座正对舞台的位置,就变成了郭资上座,詹闶和道衍大师侧坐,原本的一位参政被安排在了旁边和张玉同桌。
开业当天的节目,也是精心挑选过的。第一场为了显示新书与旧书的表演方式不同,特别选了连着两回的《水浒》简说。
负责开场的,是八个说书艺人中詹闶认为效果最好的三个之一。上台来也不多废话,坐稳了直接定场诗压阵:“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
“啪”,醒目敲在桌上,第一个与众不同出现了,而且相当的亮眼,跟着是加重语气的三个字:“两昆仑!”
干脆利索,带着气势的开场之后。说书人按照套路和现场观众简单互动,对这种表演形式和自己要说的内容做个介绍,很快就引入了正式的表演。
接着就是又一个与众不同了,说的是《水浒》,实则是批判。这部巨作刚出来没多少年头,进入书场的时间就更短了,这个时代的人基本都是按照原著来的。如今用反讽的方式表现出来,就像给听书的人推开了一扇看世界的窗。
开篇是“致敬”袁大师的一段形容:“话说北宋年间,东京汴梁城里有一大官,长得是赵高的脑袋,董卓的眉,费仲的鼻子,曹操的脸,王莽的耳朵,尤浑的眼;唯独这胡子长得还行,跟张世贵差不大多。”
就这一番对颜值的讽刺,常听书的猜也能猜出说谁,效果就是满堂哄笑。说书人停下来等了片刻,又继续道:“在座列位有没听过的,就想问问这费仲、尤浑是谁,亡商之主子受,也有叫纣王的,身边两个弄臣,言无建树、尤善逢迎。”
小小科普一段,正式进入主题:“好,无耻奸佞不必多表,咱就说这位高俅高太尉,也是奸臣之中的模范人物……”
书入正题,詹闶对面的道衍大师就主动提问了:“鸿正道长,这‘我自横刀向天笑’颇有气势,不失为一首好诗,你这书馆里藏龙卧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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