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百十骑护卫分列两边,下马后和换了红色官服的张玉几乎并排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官员。红色官服上贴着绣了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能叫锦鸡图案的补子,这就应该是郭资了。
后面两个绿色官服的,一个是常知县,另一个约莫有四十多岁的,不用说肯定是兴和同知。
就这么一眼看过去,低品级官员和高品级官员的差别一步了然,不只表现在官服上,气质和派头方面都有不小的差距。
“方伯、刘同知,这位就是鸿正道长,行道教第一百零一代掌教。”人来到面前,张玉开始给双方介绍,而且很礼貌地先介绍詹闶。
然后才是给詹闶介绍别人:“道长,这位是北平布政使司右布政使郭存性,这位是兴和府刘同知,这位常知县昨天已经打过交道了。”
这种场面也没什么久仰之类的假客套,双方互道一声幸会,詹闶就请大家进入帐篷坐下来说话。
一边走着,郭资就开始夸上了:“鸿正道长不远万里归来报效,拳拳赤子之心,可敬可佩,当为我等楷模呀!”
看似十分热情,但实际上这顿夸是必须的。詹闶带回来的东西如果真的有大用处,北平布政使虽然只是过了个手,那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在里面。谁让人家选了从北平入境,而不是沿途的秦晋等省呢。
詹闶也不谦虚:“虽然鸿钧祖师留下的教训中,并没有明确要求在何处传教,贫道却以为,肥水总不能流到外人田里去。”
郭资哈哈一笑:“好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倘若人人都如道长这般,我大明将万事可期啊。”
这话詹闶就不合适接下去了,万一是高帽子咋办,只能岔开话题:“郭方伯客气了,快请进吧,贫道略备了些茶点,还请常常我教风味。”
郭资的话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太多深意,岔过去了也不觉得什么。反而开始变身好奇宝宝,对詹闶帐篷里的一切细细询问起来,水晶的杯子如何如何,五彩的磁盘怎样怎样,黑色的小块又是什么……
这才对嘛,詹闶最不怕的就是别人问他稀奇古怪的各种东西怎么来的,行道教有九十八位祖师和一个师祖一个师尊,全天下的东西都特么能推过去。
杯子是无铅玻璃的,几十块一个;黑色小块是巧克力,几毛钱一块;盘子造价高一些,景德镇定制釉下五彩瓷,最小的也得二十多。
从詹闶嘴里说出来,全都是某代祖师于万里之外所得,或者在万里之外遇到某种材料制作,总之就是行道教之外别无分号。
张玉这些天和詹闶打交道比较多,还算是开过眼的,其他几个当下就彻底蒙圈了。别看这奇形大帐挺简单,里边的东西可件件都不是凡品。
这么透明光滑的水晶杯,这么色彩丰富的瓷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就算是神仙,也就是过这样的日子了吧!
尤其是詹闶打开桌上银质的烟盒,取出香烟分发给各人,又点着钢壳打火机给他们点烟的时候,三个人全都傻了。
如此便捷的取火机械,可比火摺子、打火镰之类强太多了,如果能推广到民间,那得是多大的造化呀。
但是很可惜,这东西造价太昂贵了。不仅材料难得,制造技术复杂,燃料也不是普通货,连詹大掌教都做不到。
失落之下,就是忘记自己正在抽烟,一整口劲烈的白肋烟气直直吸到肺管子里,咳咳咳的眼泪都要流出来。
不过这痛苦之后,又觉得怎么那么舒坦,好像整个人都轻了几分。再重复模仿几次,逐渐习惯起来,周身通泰有木有!
但还是很可惜,跟刚才那些一样,出得此门别无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