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雪兽身上还有毒!!……”一人惊恐地说。
明远皱着眉,低声道:“怎么会?!”转而,高声劝解道:“大家不要过度恐慌,作出大的动作,野兽有灵性,也怕人,我们现在侵占了它们的领地,不要惊扰它们,缓慢前行。”
众人依着他的话,果然在雪兽的怒视下,走过了这段悬崖峭壁。
就在柳月刚踏离悬崖的一刻,那个葛城道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从悬崖之下爬了上来,浑身沾满了血,抓住岫烟馆的紫衣女子,只听惊呼一声,坠入悬崖,柳月迅疾纵身一跃,一手抓住了紫衣女子,一手用风回伞刺进了雪壁,葛城道人仍然拼命地抓着紫衣女子,三人成串悬于悬崖之上。
紫衣女子焦急道:“姑娘,快放手,否则我们都得掉下去。”一边想挣脱那葛城道人,却无法挣脱。
此时,巨大的动静惊扰了雪兽,雪兽纷纷飞扑上来,邺下六痴带着岫烟馆的门人对战雪兽,其他众人刚刚走过悬崖,根本不愿意再次涉足,只在旁边焦急地帮忙告诉雪兽的位置。柳月一直没有松手,但风回伞逐渐地划开雪壁,三人摇摇欲坠之际,明远奔了过来紧握住了她的手。
一只雪兽在明远背后匍匐,眯眼,握爪,呈飞扑状,柳月一惊“小心背后!”明远毫无顾忌,拼尽全力,大喝一声,猛地将此三人拉了上来。
那只雪兽对准他冲了过来,那个队伍之后的蓝瞳人,随意撇出一把刀,将雪兽砍伤坠入深渊,而大刀转了个圈又回到了蓝瞳人的手里,明远将三人拽上来后身形不稳,也跟着坠了下去,众人皆惊,蓝瞳人显然没有什么兴致,独自向前走去。
“哥!”柳月脱口而出,随即也俯身跳了下去。
二人并未掉进深渊,而是掉到了山腰部的一个寒水潭,柳月将昏迷的明远从水潭里拖了上来后,抓着飘在水面上的千机伞,向岸上划。
峻岑岭山势复杂,气候多变,这个山腰间却无半点积雪,反而绿树丛生。
柳月的脸被冻得惨白,眉头紧锁,一边按压着明远的胸口,一边抽泣地喊着:“哥,哥!你醒一醒啊,对不起,哥,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气你,哥,你醒醒好不好。”
“咳……”明远卡上一口水,舒了一口气,昏昏沉沉地又躺下了,似醒非醒地呢喃道:“玲儿,别哭。”
柳月听到后,哭得更伤心了。
第二天早上,柳月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身边躺着的明远不见了,身上披了他的一件衣服。走出去四下寻找,看到明远正站在一棵木棉树下,抬头静静地仰望,双臂后握,岿然不动,仿佛是一座石雕。
“玲儿,你今天跟我回去,回永安镇,好好过日子。”
“哥,我不回去!”
“为了他,还是为了你自己可悲的虚荣。好,好好,你长大了,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今天你若不随我出京城,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哥哥。”
柳月轻轻地走到他背后,他依然没动,只听他闷声说道:“对不起,如果知道那年是你最后一次吃永安镇的梨子,我一定不会阻止你吃。”
在柳月记忆里,明远从来没有哭过,但从他的这句话中分明听出了哽咽,打碎了柳月心中最后一道屏障,她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后背,她最不希望的就是一度坚强英气的哥哥因为自己变得脆弱。
沉思的时候,说话的时候,明远的心都是很平静的,因为他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可是这一刻,他的眼泪如泉涌般,挣脱了出来。
缓过一阵,两个人的心情平复了很多。明远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柳月扶他席地坐下,她便任性地躺在了他的腿上。
柳月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哥,你说这命运是不是早就注定了的,再想更改也无济于事。爹身为园主,一辈子登台唱戏,他总是埋怨伶人身份低贱,命运艰难,从我一出生就不让我走这条路,尽管我是天生的好嗓子,好身段。”
“叔父,自己苦了一辈子,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我们身上,从小就让我上学堂,文武兼修,成为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他最想看到你平平安安嫁个好人家。”
“可是注定的命运更改不了,我还是唱红了整个京城。”柳月的一句话,似乎是调侃,似乎是炫耀。
明远轻轻地把她额角散落的头发扶正,满是怜惜疼爱,沉默了良久,道:“他待你可好?”
“他从未逼迫过我什么。如若我要走,他也不会阻拦,只是……”
明远快语相向:“只是你想留下来,为我加一个砝码,关键的时候牺牲掉自己,保全我。”
“哥……!”柳月软糯的一声,抚平了他内心的褶皱。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太蠢笨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从小疼爱的妹妹,那样直白,简单,活泼,心思却如此细腻,能体察到他的所有心意。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好好保护好她,如果当年再坚持一下,再多了解她几分,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