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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西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进去不远处有一个简易的草棚,几个中年男女安顿好老人和孩子,又返回城里,说是去弄些吃食回来。尘锦本来想跟着一起去,小男孩的妈妈托她留下,照顾手臂受伤的小男孩。尘锦躺在草垛上看着天上一片片飘过的云,用力想着昨天傍晚以前的事,回应她的只有阵阵剧痛,尘锦捂着脑袋在草垛上痛的打滚,身边的小男孩吓坏了,赶忙去叫爷爷,爷爷把尘锦从草垛中扶起,帮她轻柔地按摩着头部穴位,疼痛感果然减轻了不少。尘锦向爷爷道了谢,说起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想就头痛,着急到眼泪珠子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砸在手背上。爷爷拍拍尘锦的背,轻声安慰到,

“不用这么慌张,上天让你忘了以前的事,一定是想让你重新开始。你愿意跟着我们吗?我们是.....”。

爷爷的话还没说完,身旁一个头裹灰色头巾的老妪拉住了爷爷的胳膊,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爷爷按住老妪的手,轻轻地握了握,微微点头,又转向尘锦,

“你可愿唤我一声师父,我们是邻边无月国的大祭祀一脉,三皇子叛乱,无月国内战四起,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我们被迫失去了自保能力,只有扮做流民,混入苍灵国,据我们推算,半月之后,无月国内战即可结束,你就随我们一同回去,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记忆。”

尘锦听罢,扑通一声跪在爷爷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声音略微颤抖地叫了一声师父。尘锦在老人沧桑的眼睛里看到了绝对的信任,师父对她来说,就像掉入深渊前最后拉住的一条粗大藤蔓,正在一点点的把她拉回光明。老人上前扶起尘锦,摸摸她的头,眯起眼睛欣慰着笑着,嘴里说着,

“后继有人了,后继有人了。”

傍晚,进城的人们都回来了,大家又一起回到了塔里。围在火堆旁边,老人向大家宣布了尘锦的加入,大家都很兴奋,毕竟这些年,一直在少人,第一次增加了人数。火光映在大家脸上,又一次让尘锦的心里暖烘烘的,大家和尘锦聊了好多,尘锦知道了爷爷是无月国大祭司的首长,有一个独子和一个长孙,独子在内战中被暗杀,长孙被这塔里的怪物抓去不知所踪。小男孩高兴地拉着尘锦告诉尘锦他叫阿焕,是大祭司一族中最小的孩子,如今有尘锦了,有人可以陪他玩了,别提有多高兴了。大家的善意慢慢融化了尘锦眼中的戒备,很快,尘锦就融入了大家,有时留在草棚中照顾阿焕和师父,有时跟着大叔大娘们进城做些工,赚取吃食,刚醒来时的阴霾也在一点一点的散去,有时甚至会忘了自己是个记不起过去的人。

一个平日的清晨,尘锦打着哈欠跟着大家往城西走,到了草棚,尘锦刚准备睡一个回笼觉,阿焕的娘亲急急慌慌地跑过来问尘锦:

“小锦,你有看到阿焕么?”

尘锦立马收住哈欠,摇摇头说:

“没看到,阿焕不见了么?他是不是跑去玩了,我去找找他,大娘你先别急。”

说完尘锦拍拍屁股站起来,转身在树林里找起来。树林并不大,片刻就搜寻了一遍,尘锦回来告诉阿焕娘树林里没有阿焕,阿焕娘也在草棚附近搜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阿焕娘脸色一变,一下坐到了地上,带着哭腔说到:

“阿焕,还在塔里,他早上说要去草垛里拿小锦昨晚给他带回来的玩具,走的时候我以为小锦带着他。完了。这可怎么办呐,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阿焕!”

阿焕妈妈哭喊着要往树林外跑,众人赶紧把她拉住,七嘴八舌的劝着。尘锦在旁边站着心里跟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一样的难受,看着阿焕娘哭的几经昏厥,尘锦心里默默想着,自己也有一个这么爱自己的娘吧,想到这里,尘锦头也不回地往塔里跑去,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到尘锦说,她要去找阿焕回来。

回到塔的入口处,尘锦已经跑的气喘吁吁了,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尘锦眯着眼睛看着紧闭的大门,和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却也有些不一样,尘锦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大厅被门口渗进的阳光照亮一片很小的区域,大部分还是隐秘在黑暗里。尘锦试探地叫了几声阿焕的名字,并没有得到回应,尘锦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大厅里的回声,有些怕了,第一次见小阿焕时,递给她的半张饼,和火光里红扑扑的笑脸,浮现在尘锦的脑中。尘锦吞了一下口水,一步迈了进去。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眼睛适应了黑暗环境之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在一层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看到阿焕的声音,尘锦把目光转向了角落里,一扇向上开启的石门,已经完全打开了,灰色的楼梯通往着更加彻底的黑暗。

尘锦在每晚都要点燃的火堆旁捡起一个火折子,点着了凑到楼梯口向里照了照,目光所及的只有楼梯,看不到头的楼梯。尘锦小心翼翼地踏出第一步,湿滑的楼梯要扶着墙才能走的踏实。不知道走了多久,尘锦的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终于看到了最后一节楼梯。两扇厚重的石门,开着一条细密的缝。尘锦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什么异样,费劲地推开石门,石门摩擦地面的声音打破了死一样的安静。眼前的黑暗,让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尘锦更加惶恐。声音略微颤抖地叫着阿焕的名字。回应她的只有刺鼻的气味和脚下粘稠的液体。尘锦扶着墙慢慢向前摸索着,火折子照亮的小范围光亮衬托着周围更加黑暗。脚下踢着一个东西,尘锦连忙蹲下查看,是阿焕抱着睡觉的那个布老虎。阿焕果然在这里,四周的静寂让尘锦心里不断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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