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文菩萨前来九重天开坛讲经,于是众仙就都往那坐佛坛赶去了,留在仙宫的人少之又少,趁着这个机会,师隐带着若少绾穿过众多仙宫、九重殿,来到了仙浴庭。 毕方大致地说了一下若少绾的情况,师隐觉得,想要洗去她身上的邪气着实困难,只能先想办法泽养一段时间。 泽养的方法有很多种,除了每月颂佛经养魂之外,还要不定期地来这仙浴庭养身。 幸而今日是开坛之日,众仙不分仙位大小皆可赶去听经,否则若是有仙娥守在仙浴庭外,见他带一仙使前来疗养洗浴,况且还是个女子,不知九重天又得传出多少闲话了。 “星洛,你进去后就在那玄烨池中沐浴半个时辰,我就在外守着,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唤我。” “嗯,知道了。”若少绾乖巧的点头,伸手推开了沉重的雕花门。 “且慢,你定要记清楚了,那碧色浅池才是玄烨池,而不远处的玄青深潭是洗罪池,万不可沾染到一点。”想起毕方说过若少绾还不能把字识全,师隐便小心叮嘱道。 “洗罪池……我又没有犯错。”若少绾感到很委屈。 “傻瓜,每个人来到这世间都是来偿还上辈子的罪孽的,即使是神仙,也不敢说自己在三界之间不染一丝凡尘罪责。”就像他自己一样,即使再内疚、再后悔,仍然改变不了两罪加身的事实。 “那我的罪呢?是什么?”她仍然觉得自己没有罪。 “我不知道,有些人生来便是罪恶之躯,就像痴怨,而有些人罪可不论,就像佛,生自苦海却不染纤尘,所言之罪也不过是伴生之罪罢了。”所谓伴生之罪就是指救人助人间难免会波及他人,犯下不可避免却影响甚微之罪。 “你就是说不出我的罪过罢了。”说完就转身进了仙浴庭。 “傻丫头,只要心不走偏便无罪可犯,其他罪责不过虚妄。”可惜这句话若少绾并没有听见。 洗罪池吗? 若少绾曾记得毕方说过,这九重天有三样东西最致命——规矩、诛仙台、洗罪池——这其中,规矩困其仙身,诛仙台诛其修为,而洗罪池则洗其灵魂,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无人能熬的过去。 你说,深入骨髓的痛楚究竟是什么滋味呢? “上神,风司上神前来拜见。”英方满脸无奈,身后跟着一脸无赖的风司上神。 “知道你拦不住他的,下去吧。”瞥了一眼拿着桃殷扇的风司,挥手让英方下去了。 “是。”这个无赖,希望下次当值再也不要遇见他。 风司上神毫无自觉的坐在了上座,端起毕方的茶水便一饮而尽。 “你,那是我的茶。”毕方最嫌弃的除了韶关就是这风司了,一点儿上神的样子也没有,整日吊儿郎当的,和这韶关就是一丘之貉。 “你的茶又如何,就守墨上神吃得,我吃不得啊。”他早就看出来了,毕方对守墨算是心思不纯。 “我懒得与你争辩。” “争不过罢了,谁不知你小少爷除了守墨上神的话,谁说都没用。”若非两人都是男子,他还真会怀疑两人之间有点儿什么。 “行啦风司,你这样欺负一个小孩子,成何体统。” “守墨上神做的事又何来体统二字呢?”天界第一流氓,竟还腆着脸教训起自己来了。 “你还和我提体统,你前些日子带回来的女子岂不是有违体统。”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说风司上神从民间带回来一女子,金屋藏娇了,“你说,何等姿色的女子才会让那风流倜傥的风司上神留恋呢?” “少来,你若要去我的清霄宫一探,又有谁敢拦你。” “是吗?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瞧瞧?”对付无赖只有比无赖更无赖。 “……不行,她还什么规矩都不懂,等我教好了再带出来。” “我说,你不会真的浪子回头了吧。”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风司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 若少绾在玄烨池中泡了半个时辰,掐着点走出了温泉,对于她这么一个长期生活在失语林阴湿环境下的小女子,恕难消受这般好事物。 “热死了,热死了。”穿好了衣裳,打算寻块凉石坐坐,就在四处寻转起来。 “你在靠近一些……”就在此时,脑海中想起一段虚无的声音,似乎要指引她走向哪里,“掀开帘子,就在这里面……对,继续往前走……对,就是这里,你能看见我吗……” 看着眼前的玄青色的深潭,若少绾好像知道了,这个声音就是这洗罪池发出来的。 “想骗我,没门儿,少秋和毕方都说过了,你很危险的。”可是他们都没有告诉过她,这洗罪池会说话呀。 “那你想过没,为何我会与你说话?”它似乎可以知道她心中所想。 “不知……难不成,我真的犯了什么大罪吗?”这就让人有些慌神了,若是它真想灭了自己,凭自己这点儿小小的道行可该怎么应付得了。 “因为,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啊,罪恶之体,纯罪之身,我又怎么可能感应不到。” “罪恶之体,纯罪之身……”这个少秋好像提过,说有的人生来便是罪恶之躯,命定祸害人间,为祸苍生,非天命不可逆。 “是呀,你不就是吗?” “我不是!你胡说!” “又怎会有人承认自己乃罪恶之身呢,你就莫要挣扎了,你可以上前来,在我的池底,有一颗黑亮星石,可化你一身罪责。天命不定,你若是不敢一试,又怎么能化解你一身黑泽之气呢? ”它坚持不懈的诱惑着。 “我不信,你滚开。”捂着发疼的脑袋,若少绾冲出了仙浴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