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理想差别真的很大。 刚进山的时候还算是有点路,山脚的雪松也挡了不少风雪,攀过山腰不久,就是厚积雪的路段,雪有将近大腿深,每走一步都相当艰难。 人类总是会有这么一种心态,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好再放弃呢? 柳姗姗咬咬牙,她曾从北疆塞外之地得到过一记药房,配出的药也算管用,至少如此风雪,并没觉得冷到生命受威胁。 食物和水也带够了量,就算是呆到明早再下山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她的学习和适应能力很强,没被这积雪和暴风折磨多久,就已经开拓出来一种省力的方式前进。 中午的时候风小了很多,柳姗姗刨了个坑在里面休息了会儿,顺带吃了东西,她在水里放了特殊的药,水不会冻住,有股药味儿,她还挺喜欢的。 大概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柳姗姗终于进到了彻寒山内部。 彻寒山是一座喷发过的死火山,火山口内部也积雪,不过没风,御雪莲就生在这火山心里,可以说是集天地霜雪阳光之精华,又极其娇弱,风吹就夭折,对环境要求十分之高,又无法人工培养,所以异常精贵。 火山口里面是没有太多阳光的,有阳光的一圈雪地里生长的就是御雪莲了,这种植物的茎叶都不是纯粹的绿色,是有一点偏冷色调的很浅的蓝色,又带着幽幽蓝绿色的光,光是远观就觉得神圣无比。 此时还未开春,御雪莲还是花骨朵的状态,形状跟普通水莲差不多,花苞不是很大,一个巴掌能放三四朵。 柳姗姗需要的正是这种还未开放的御雪莲,而且量还不小,这种珍奇的花要选择它刚好含苞待放的时候,去掉最外层的花瓣,将里层的花瓣和花蕊分开使用。 御雪莲一般都是入夏之后暴风雪停了才会有人上山来采,野生植物花期都不统一,柳姗姗必须非常注意地挑选,还不能踩到了其他的花朵,开山之后剩下的还会有人采回去。 说这种花娇气呢,它们不能接触人气,得隔着东西,用银制的剪子剪下,保存在垫了生长过御雪莲的雪的土陶里,连陶罐都有讲究,必须要能呼吸的透气良好的土陶。 娇气,又麻烦,不过只要陶罐里的雪不化,御雪莲就能保持刚刚采摘的模样。 柳姗姗兴许是采御雪莲采得太认真了,一口气七七四十九朵,每次蹲下身子剪花都要屏息凝神,摘完连出了一身的大汗,她还想多摘几朵回去研究能不能养活,抬头一看太阳都快没有了。 悻悻地收起来剪刀,沾了月光的御雪莲是不能入药的,寒气太重,可能还会把一个罐子里的其他花都给冻死。 柳姗姗小心谨慎地跳出花田,借着非常微弱的月光走到自己放行李的小木板前面,被木板旁边趴着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卧槽这里啥时候还有个人的! 她很确信之前放东西的时候这儿是没人的,那就是这个人自己爬过来的。 应该没死透吧…… 柳姗姗没有去试什么呼吸,直接摸的颈动脉,电视剧里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很多人其实才半死,呼吸微弱得感觉不出来而已,就判定人家死了,不然怎么老是会有拍棺的说法呢,人根本就没死啊! 但是吧…… 柳姗姗她并不会摸脉搏。 在小家伙脖子上掐了半天,似乎能感受到微弱的跳动,天气太冷,手僵得失去触觉,摸不清楚。 没多做思考,柳姗姗扒开了男孩胸口的衣服,试试能不能摸到心跳,结果刚把人衣服给撩了条缝儿,小家伙就抖了一下。 看来是没死。 这个小少年穿的实在是单薄,就算不是雪山里,平日的冬季也不会穿这么少,可惜柳姗姗不会把自己的衣服给他,她可没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既然天都黑了,那就干脆在这儿过夜好了。 山洞里面没有风,但是不能点火,因为温度变化太大御雪莲都会死。柳姗姗只好给小家伙强行塞了药抱着,反正是毛都没长齐的奶娃,抱就抱吧。 但是抱着还没会儿,柳姗姗觉得似乎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仔细一检查,发现男孩儿身上的伤还真不少。 到底是哪个遭天谴没人性的家伙这么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柳姗姗带的止血药不多,好在揣了几个三七头,勉强处理完小孩子身上的伤,纠结了会儿,还是分了一层衣服给他。 反正穿得多嘛…… 救都救了嘛…… 抱着小男孩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天还没亮呢,她就开始做梦了。 她看见了她便宜绿爹还有几个看着装估计是师伯的人,恼怒地瞪着自己,便宜绿爹想要一巴掌打下来,被阻止了。 怎么做梦还要梦到这个讨厌老头啊!!! 柳姗姗一惊,忽的睁开眼睛,就醒了。 然后发现她没做梦,真的是她爹! “……” 一旁几个师伯轮流劝不能打孩子,不要又把孩子打回山里去了,孩子还小不懂事,人没事就好。 “这个废物我都不求她有什么作为,整日玩些草药没把自己作死我就烧高香了,居然!” 柳姗姗嘴是撅着的,刚刚睡醒心跳还有些快,她不情愿地低着头,喊了一声:“爹……” 柳林似乎被这个字给砸晕了,半天再说不出来一句责备,让几个师伯帮忙把东西拎的拎捧的捧,准备下山。 这时候怀里的小家伙动了动,柳姗姗一低头,便和那双满是敌意又透亮的大眼睛对了个正着。 有点可怜。 小家伙本能地推柳姗姗一把,无奈没有劲,柳姗姗叹气道:“我没有恶意,别乱动。你是哪家的小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候几个大人才发现柳姗姗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姗儿,这是?” “方才捡到的,我也不认识,但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柳姗姗被他爹瞪了一眼,一个师伯就过来把小男孩接了过去。 “下山。” 第二天太阳快爬到头顶的时候,一行人总算全都安全地回了府中。柳姗姗屋都还没沾,直接被丢去了祠堂给列祖列宗跪下道歉反思。 她爹柳林就坐在旁边,柳姗姗磨磨蹭蹭走到蒲团前,看了看她便宜爹手上的冻伤,卸下身上的包裹拍了一罐子膏药在旁边的桌上,就端端正正去跪好了。 “治冻伤的。” 柳林一边气,一边上了药,然后出门把药分给了那些师叔师伯,没会儿就让姨娘过来接她回房间洗漱休息。 柳姗姗瘪瘪嘴,哼哼几声,回屋吃饭去了。 面对一桌子难以描述的饭菜,她实在不知道古人为什么这么不会烹饪。 但是也懒得自己动。 柳姗姗筷子还没拿起来,柳风华留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她的屋子,他手臂上有伤,身上只穿了短褂,身后跟着几个举着衣服不知道怎么办的丫鬟。 “哥。” “你给我闭嘴!” “……但是我还是觉得把门关上比较好,你那屋过来挺冷的吧。” “你还知道冷了!” “真是吃了炮仗了。”柳姗姗在心里想。 被禁止还口的柳姗姗只好自己去关门,走到门边,按在门栓上的手却没推下去。 “外面怪冷的,进来吧。” 柳姗姗对门口徘徊的白莲花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