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晕啊。”夏黎黎看他身子摇摆,知道他这时候昏过去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单手撑着他,拍拍他的脸。
夏黎黎转了视线四处看了看,望见了不远处行来橙黄色火光,总算是来人了。
杨均泽的双手还牢牢攥着她的两臂,夏黎黎屈膝侧坐着扶着他,这一分神身子根本撑不住往后倒去,被他仰面压在了台子上。
“起来,重死了。”夏黎黎有些烦躁地想推开他,却感到他湿漉漉的头在她颈窝蹭了蹭,夏黎黎心尖骤然麻了一下,久久不能动。
“好香。”
杨均泽闭着眼有些含糊地说了一句,夏黎黎听到了,转头看了看湖中的清荷。
“是荷香。”夏黎黎道。
粉白的荷花开的极盛,好似一点朱砂自每片莲瓣间蕴过,渗透出红白相间的一副画儿来,晚风一拂,荷枝与荷叶便轻轻摆动,碧青的荷叶浪般翻涌,簌簌作响。
杨均泽已经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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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热不退,看样子情况不妙啊。”
“熬不熬的过去,就看今晚了。”
“先生那你看……”
“依老朽看恐怕,难了。”
杨均泽双眼模模糊糊睁开一线,狭窄的视线里所有事务都蒙着一层雾一样的轻纱,面前似乎有许多人在在走动,恍恍惚惚看不分明。
一阵昏昏沉沉中不知是睡是醒。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杨均泽又好像听到了夏黎黎的声音。
“杨蝉。”她喊道,“你来。”
“殿下,这是……酒?”
“我知道。”这是异域进贡的烈酒,拢共两坛子夏黎黎从藏库里抢的,走的时候那守库的老臣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夏黎黎的腿不肯放她。
“我有急事。”夏黎黎道,“过后我会亲自去同父皇说。”
听她这样说那老臣才犹犹豫豫地松了手。
“你替他擦一擦,物理降温,我这就走了。”夏黎黎叮嘱了一句就想往外。
这杨均泽是在宫里病的,那些大臣们怕随意挪动反而不好,便恳请陛下将人留在宫中诊治。皇帝陛下也知道这里头的因在夏黎黎身上,生怕他一不小心死了,让女儿又遭群臣弹劾,便也同意了,又请了不少太医来看他。
夏黎黎便顺道留下了杨蝉,如今一看果然是有用上她的时候。
“殿下。”杨蝉一开口却又是淌泪,抱着酒壶的手在发抖,“表哥那伤,我……我。”
她我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夏黎黎看不过去,道:“算了算了,你若是勉强,我去叫个宫女来就是了。”
夜色浓了,两人似乎朝外走去,声音渐远,杨均泽迷糊间感觉到湿漉漉的水液体自皮肤上擦过,没过一会酒液蒸腾带走大量的热,浓烈的酒香弥散开来。
“你不能走。”躺在床上的人猛然沙哑道。
那宫女被吓了一哆嗦,腕子随即被紧紧攥住,她心中打了个突看看床上的人,双目紧紧闭着并没有转醒的迹象。
她想将手抽出来却听杨均泽喃喃唤道:“夏黎黎……”
这般直呼殿下大名,小宫女被吓了个半死,握着湿布的手直打颤。
“还没好吗?”夏黎黎探头进来,听到她的声音杨均泽才慢慢将手松开。
脸和脖颈都擦拭过了,眼下还剩上半身和几条胳膊腿,小宫女哪敢乱动帝姬殿下的人,抖抖擞擞在床前跪下:“奴婢笨手笨脚,不敢伺候公子。”
夏黎黎眼见几人再这样磨蹭下去杨均泽的尸身都要凉了,叹着气叫她出去,本想着宫女会细心一些没想到一点都不顶用,最后还是让一直守在外头的太医去叫了个小太监才终于搞定。
拿酒擦拭降温似乎确实有些用,床上的人瞧着是好了一些。
夏黎黎撑着头看着杨蝉坐到杨均泽床边。果然是一对璧人啊,有磕到。
她站起身想悄悄往外走,试图给两人留点独处的空间,才立起来,就听后头一阵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