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胥并非普泓大师口里的慕神医,相反他是连当今武林教主都要忌惮三分的毒医慕公子。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慕子胥最擅长的便是蛊毒。可是毒和药自古不分家,好些他的毒,连慕神医都束手无策。中毒的人只能满江湖的求他的解毒丸。这样想来他的医术该是数一数二的了。
“你叫我陆公子便是。这姑娘可还有救?”陆晏之靠在床头,没有一丝因为人家有了既定夫婿,自己该和小姑娘避嫌的想法。
“自然是有的。”男人炽热的眼神在小姑娘的脸上盘旋,转眼之间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神情淡淡的看向陆晏之:“是在下照顾不周,让倾垚给陆公子添麻烦了。我这就将她带回花间。待她清醒后,我自会带她回来道谢。”
“慕教主严重了。只是,这姑娘日前遇了仇家,是在下拼死将她救出的。现下姑娘仍在昏睡,我也不知您究竟是她何人。救人救到底,我们还是等姑娘醒来再看她是否愿意和你走吧。”
“公子这是觉得子胥在说谎了?”慕子胥看着他,久居高位的威严一瞬间让时间都冻结成冰。
“慕教主严重了,只是我和柳姑娘也算有些交情,如今她刚遇险慕教主便来了。我怎知你是救她而非害她?若你有害人之心,我岂不是亲手将她送入狼口?”
“若你愿意,便在这里为她疗伤。若你不愿,我去找慕神医也并非难事。只是若你不愿为她医治,那便请您离开。待柳姑娘醒后若愿见你,她自会去寻你。以免坏了柳姑娘的闺誉。”
陆晏之是何人?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督主,便是几位皇子见他也要礼让三分,他还会怕了他?
陆晏之丝毫不将他的冷意放在眼里,只是微微侧身将小姑娘挡了个严实。
“慕神医此刻在这儿也不敢如你一般与我讲话。”慕子胥上前一步,将他拂开,用内力将自己的食指划开一道伤口,比正常血液颜色更深的血珠便冒了出来,他动作温柔的抬起柳倾垚的下巴,将血滴进她的喉咙,亲眼看她咽了进去。
尝到嘴里奇怪的味道,便是昏迷着,少女也委屈兮兮的皱了眉。陆晏之甚至能想象到那双闭着的眼若是此刻睁开,里面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想让人想要狠狠欺负的神情。
他无奈的笑了笑,真是欠了这个小东西的。他起身拿起一杯温水,半抱起她,将水喂了些。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小姑娘慢慢舒展了眉目。看起来安稳了许多。
慕子胥见他还能动,眉头一挑,秀气的脸上倒是有了几分邪肆的味道:“那便在这儿疗伤吧,她现在也不适合长途跋涉。”
见惯了尔虞我诈,厌烦了尘世喧嚣,这庙里倒是个绝妙的去处。有节奏的木鱼声让人竟有了种现世安稳的错觉。
陆晏之躺在简陋的床榻上,想着今日小姑娘满身鲜血的样子,忽而有些后怕。若是他没将司琴安排到她身边,若是他没有来云隐寺,若是他今日去晚一步,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那般鲜活的小姑娘了。
一想到小姑娘可能满身冰冷的躺在他怀里,在无呼吸他竟有些少见的难过。可笑,他前几年还以为自己真的练成铁石心肠了。
记得幼时,陆府还在时,他长兄定了亲,那是他大哥亲自求她娘去提得亲。
那个平日里冷冰冰的大哥提亲后每日都笑的傻兮兮的。那时他不懂事,还曾在早膳时傻傻的问他是不是病了,为什么脸那么红。
他母亲听了便打趣他哥,说他是害了相思病。
他大哥少见的红了脸。
他问母亲何为相思病。他母亲说:对她念念不忘,醒时念着,为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睡时念着,愿她入梦,有她的梦都是甜的。若有一日,你遇到这样的姑娘,便是害了相思病。
可惜他哥没能娶到那个姑娘,陆家便被以通敌的罪名抄了家,她娘想尽办法才保住了他。
想着,他慢慢阴沉下来,嘴角淡淡的幸福的笑也如昙花一现般融入深深的夜色中。
他虽对小姑娘还不是这样的喜欢,但这是第一个让他这般在意的姑娘。让他喜欢逗弄她,但她受伤时,他也会心疼。想到她可能会死,他更会舍不得——这便够了,陆晏之对自己说,她是不同的,而在他弄明白为什么是不同的之前,他是不会放手的。
柳倾垚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拖在马车后拽着绕了京城一圈,身上肌肉酸痛的简直不像自己的。她艰难地睁了睁眼睛,刺眼的光刺的她眼角的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流。
看着完全陌生的房梁,她侧头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
......她刚刚是听到了骨头咔咔的声音了吗?就因为转了个头?
看到窗边的两个人笑意盈盈的男人,她闭上了眼。再睁眼,这两个人还在。还处于混沌之中的她,慢慢板正了自己的头。
看着她鸵鸟一样的举动,两个男人嘴角不约而同的挂上了淡淡笑意。
“醒了?就不打算和你的救命恩人说句话?”陆晏之坐到她身边,伸手帮她坐了起来。
柳倾垚现在一个脑袋两个大,一个陆晏之就够让人头疼,慕子胥也来了。还不如让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