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打打闹闹,看的他们身后的侍卫和丫鬟们都瞪直了眼——原来宋小爷喜欢这款!
宋小爷出手极大方,但凡倾垚多看一眼的,都被包了下来。
柳倾垚抱着套娃看着满满一马车的小物件儿,叹了口气,话语间充满着老父亲般浓浓的忧伤:“二狗子,你也长大了,该有点儿攒老婆本儿的意识了。你说你现在这么大手大脚的,等以后你娶了老婆,陪老婆上街发现两袖空空,银两不足可咋整!”
宋小爷不屑的望马车顶:“小爷我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你败光家底儿,我也就不用在京城混了。再说,这花的都是宋府的钱,趁老头儿还在不花白不花。等老头走了,这宋府,我怕是连进都要进不去了。”
柳倾垚看着身边满不在乎的少年,心里一时间更酸涩了。他才和她一边大,他要失望甚至绝望多少次,才能满不在乎的说出这种话。
那年他回家的时候还是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少年,她似乎还能想起他下山那天充满希翼的小脸,他牵着她的手,小脸儿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他说:“妖妖姐姐,我娘跟我说,等我下山了就给我买小糖人和冰糖葫芦,我要多少,她就给我卖多少。但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师傅说我是小男子汉了。男子汉才不会喜欢那种小孩子喜欢的东西。这次下去,我要让娘亲给我买各种剑谱,等我下次来一定会打败你的。”
柳倾垚挪到他的身边,将他的头压在在自己的肩膀上,她只想要告诉他,她还在。
被迫依靠到她身上的少年愣了一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难过了起来。一把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肩膀上。
马车里燃了炭火,柳倾垚脱了披风,只穿了一件粉红色纱裙。纱裙很是单薄,少年微凉的泪很快就将它打湿了。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才红着脸将脸扭到另一边,清咳两声,小声的咬牙切齿道:“柳倾垚,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小爷我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柳倾垚无声的弯了嘴角,又顾忌着少年的自尊,忍着笑正色道:“你这几年究竟怎么回事!下山之后渺无音讯,说好的信也从未寄过,枉我拼着被罚给你偷了只信鸽,让你带走。”
宋骁听了冷笑一声:“你还说!之前我们说怕京城里的信鸽不认识回逍遥山的路便偷了只山里的鸽儿,谁知道那只傻鸽子绕了三天,怕是连京城都没绕出去,连着信一起飞了回来。正好我那时饿得很,一怒之下......就把它烤了......”
柳倾垚冷哼一声:“烤了?我为了这只鸟儿被罚去思过崖呆了三天,现在,你告诉我,你把它烤了?”
“我......我也没办法呀,那时候我都两天没吃饭了,总不能真的等着饿死呀!”
“两天没吃饭?”柳倾垚皱了皱眉:“这么大的宋府,你一个嫡子,他们居然连饭都不给你吃?你回家这几年究竟怎么回事儿?”
“当年我欢欢喜喜的下了山,接我的却不是我心心念念的娘亲和爹爹,而是宋府的管家。我当时就感觉不安,后来管家告诉我我娘亲重病,怕是时日无多了。”
“我当即下令日夜兼程赶路,总算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可是那时候她已经骨瘦如柴,卧床不起了。我回了家陪了她没几日,她便去了。”
“娘走了之后,几日都没人给我送饭,前几日我还能在膳房找到些吃食,后来连膳房都没什么东西了。我刚回家,手里又没什么银两。找管家要月钱,管家却说我刚回府,还没有恢复月钱。”
“后来,我没办法,找了老头儿,老头儿倒是很大方的给了我月钱,然后说这府里没有女主人果然不行之类的一堆废话,就扶了薛姨娘为妻。薛姨娘的孩子比我大了整整两岁。我一下子便从嫡长子变成了嫡次子。”
“我本来也没多想,毕竟薛姨娘对我真的太好了,便是对她的亲生儿子也远远不及我。后来有一天王姨来找我。王姨是我娘的奶娘,陪在我娘身边三十多年,她告诉我我娘是因为中毒走的,她在几年前就知道宋府不会让她活着,她怕连累了我,也怕撑不到我成人,才让我出去学些本事。至少以后能自保。”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一些事:我娘的嫁妆已经被薛姨娘收入囊中,她对我也不是真的好,她们打算一点点捧杀我。后来我想,那我不如就如了她的意,只是日后她的儿子能不能继承了这宋府就不一定。”
“换句话说,这宋府还能存在多久也是尚未可知。”
柳倾垚看着少年眼里的恨意,想要安慰一下,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资格。他独自一个人水深火热的活了这么多年,她又该以什么身份来安慰他呢。
“我不久居京城,也未列朝堂之上,但是,有任何我能帮得到的地方,一定要来找我。记住,我永远是你姐,你来找我是应该的!”
少年闻言看向她,良久,眼里的恨意渐渐淡了,水光也慢慢泛了上来:“知道了,这世上还有小爷搞不定的事?”
“我跟你说,你也不要把名声搞得太臭。以后你要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人家怕你不敢嫁给你,就有你后悔的了。”柳倾垚伸手揉了揉少年簪好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