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崖实在太过“气势汹汹”,谢如渐莫名其妙就觉得自己矮了一截,不知不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撞到了柜台。
楚灵崖比谢如渐高了半个头,站在他面前,两手撑着柜台,把谢如渐圈在里头。
“眼睛不是我自己要长的,天生就这样,你拿这个怪我,我委屈。”楚灵崖看起来凶,一开口又是可怜巴巴,“还有喜欢你这件事,我自己控制不住啊,怎么也要怪我,难道不是应该怪你自己哪儿哪儿都是我喜欢的类型吗?”
谢如渐:“???”敢情这还得怪他?
谢如渐:“你喜欢我什么,就因为那幅画?”
楚灵崖:“画怎么了,我就是对你一见钟情。”
谢如渐:“画里的不是我。”
楚灵崖:“你骗人。”
谢如渐烦躁极了,他平生还没见过楚灵崖这么难缠的人:“就算退一万步说,画里面是我……”
楚灵崖眼睛一亮:“你终于肯承认啦!”
谢如渐:“……”
谢如渐现在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谢如渐努力心平气和地说:“我是说,就算画里面的人是我,那你也不能看一幅画就喜欢上一个人吧,你喜欢人的理由就这么肤浅?”
“喜欢的对象是你的话就不肤浅。”楚灵崖说,“你本人比画里面的还要好百倍!”
这该死的甜言蜜语!
谢如渐崩溃了,他紧紧抓住楚灵崖的胳膊:“你真喜欢我?”
“对。”
“呵,”谢如渐冷笑,“你知道我是谁,长什么样?”
“你是如渐哥,你长得很漂亮。”楚灵崖简直对答如流。
然而,这一次谢如渐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拿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闭起了眼睛。
楚灵崖不知道谢如渐要做什么,只是感到了一种危险。
一阵阴风忽然在室内刮了起来,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上,太阳仿佛被什么给遮挡住了,整个骚灵一下子变得昏暗无比。
“嘣”的一声,皮筋断裂,谢如渐草草绑着的麻花辫因此松了开来,在风中,那头长发飞扬起来,变得越来越长,颜色也从不深不浅的亚麻色逐渐转变为浓艳欲滴的血色。不仅如此,谢如渐的相貌也在飞快地发生变化。
饱满的脸颊肌肉塌陷,颧骨变高,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两根长长的尖牙从他的嘴里缓缓伸出,如同野兽的獠牙。谢如渐的额头中间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图腾,像是一只竖着的眼睛,他的脸上也爬满了一串串的红色符文。
“我长得符合你的喜好,是吗?”冷冷的声音从谢如渐的嘴里传来。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楚灵崖感到了冲人的冷气。
阴风在整个骚灵内部盘旋,宛如龙卷风一般四处席卷,脚底出现了冰花,冰霜在地上冻结又开裂,开裂之后再冻结,将他的两条腿牢牢“粘”在地上。冰凉的触感传来,楚灵崖低头,刚好看到谢如渐的两只“手”搭上了他的胳膊。
那是两只苍白的,同样布满了红色符文的手。符文是鲜红的,皮肤是苍白的,长长的指甲则是乌黑色的,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那些符文并不是死物,而是如同活物一般在轻轻地游走,一下一下地闪烁着光芒,就像是……一颗心脏。
谢如渐说:“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吧。”
他睁开眼睛,在极近的距离,楚灵崖对上了一双鲜红色的,仿佛深渊一般冷冽妖异的眼。
“这才是我真正的面貌。”谢如渐说,“不妨再告诉你多一点,你可知骚灵是什么地方?”
楚灵崖愣愣地看着谢如渐,似乎是吓呆了。
“冥界有罗酆山,山上有六天宫二十四地狱,专事关押处罚生前罪大恶极之人的魂魄或是死后为非作歹的恶鬼,骚灵原先叫作封灵馆,便是专门设在人间羁押、转运、囚禁鬼犯的地方!”谢如渐抬头看向楚灵崖,“你现在明……”
谢如渐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楚灵崖不知什么时候倾身凑了过来,而且越凑越近,越凑越近,他还闭上了眼睛……危机感让谢如渐在最后一刻伸出手,猛地按住了楚灵崖的脑袋。
“你干什么!”谢如渐简直想破口大骂。
阴风倏然停止,乌云散去,阳光普照,谢如渐的相貌也因为一惊直接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有那头长发,因为绑辫子的皮筋直接断了,现在好似瀑布一般垂在他的身后。
楚灵崖被按着额头,顶着胸脯,不得不睁开眼睛,漂亮的眼睛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
“如渐哥,我……”他开口说话,声音微微沙哑。
“有人吗?”
外面突然传来了喊声,两人同时吓了一跳,楚灵崖手一松,谢如渐则飞快地钻到了柜台后面,与楚灵崖隔开。楚灵崖看了谢如渐一眼,脸莫名红了一下,咳嗽一声说:“那个我、我去招呼客人!”说完,便火烧尾巴似地逃走了。
谢如渐:“……”
过了好半天,谢如渐才缓过神来,他终于明白了,楚灵崖不是性格麻烦,他多半是……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