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免税店买的黑咖啡,不知道你们喝不喝得惯,觉得苦的话,可以加点糖,抱歉手头没牛奶。”楚灵崖把一碟黄糖放到桌子上。
“麻烦你。我是小白,他叫老谢,我们都是谢老板的合作伙伴。”
“我叫楚灵崖,楚河汉界的楚,灵犀的灵,悬崖的崖。”楚灵崖坐下来,他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
黑衣服的老谢看着三十来岁,剪了个寸头,皮肤黑点,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白衣服的小白看起来就要小一些,一张娃娃脸,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刚刚跟楚灵崖打招呼的就是他。
“谢老板傍晚出门办事去了,暂时还没回来,两位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等等他。”
“哦,他没说去干什么?”
“没说。”
“你是新来的吗,我们以前好像没见过?”小白显然很健谈,并且好奇,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个不停,像个雷达恨不得对楚灵崖全方位进行扫描。
“我今天下午刚刚被录用,以后就是这里的网管兼收银兼保洁了。”
“那还真是……恭喜你了。”
“谢谢您。”
玳瑁跑进来,往门口一躺,像是在监视什么似的。
“谢如渐没跟你讲这里的规矩?”老谢看了眼门口的猫,回过头问。
“说了。”楚灵崖道,“晚上9点必须收工,10点前必须回屋,12点前带着灯能到前院上厕所,12点以后哪儿都不能去,想上厕所憋着。半夜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能答应不能开门也不能出去。”
“那你为什么开着门?”老谢问。
“一直有人来敲门,来了好几拨,嫌烦就开着了。”楚灵崖说。
“你见着他们了?”
“谁?哦,那些孩子、女士、男士和老人吗,见到了。”
老谢与小白对看一眼。
“你不怕?”老谢问的时候,手放到了腰上,他的腰间探出了一点儿寒光,像是有什么利器蠢蠢欲动,而小白的脸上虽然仍挂着笑,手里却把玩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链子的顶端有一个锥型的吊坠,像一条灵活的小蛇一样扭来扭去。
“怕?”
“你不觉得,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怕吗?”小白问,手里的链子已经浮了起来,隐隐是要出击的态势了。
“并不可怕啊。”楚灵崖说,“就是一般人的样子,还有的长得挺好看。”
“好看?”
老谢看了小白一眼,小白嘻嘻一笑:“得罪了。”
楚灵崖还没反应过来,忽然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室内静了片刻,玳瑁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气势汹汹地跳到桌子上,冲着老谢和小白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充满敌意的咆哮。小白吓得一溜烟躲到了老谢身后,哆哆嗦嗦地探出个脑袋偷看。
“大人,您别误会,我们只是想检查一下,万一这个人有问题,对你们谢老板也不好。”老谢说,“检查完要是没事,我们就走。”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将手伸了过去,试探着轻轻地搭到楚灵崖的身上。
见玳瑁只是瞪着他看,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他才微微松了口气,虚虚悬着手,在楚灵崖身上感受了一番。
“奇怪……”
“怎么?”
老谢闭上眼睛,再次检查了一番,末了睁开眼:“没有灵力,也没有术力。”
“没有?那他只是个普通人?”
“但是他的眼睛,似乎有点问题。”老谢说。
小白服了他:“说话能别大喘气吗,大哥。”
老谢:“这世上有五种眼睛,肉眼凡胎,只能看见事物的表层;阴阳眼,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产生,能看见黄泉之人;天眼,是神仙才有的,能洞穿一切妖魔鬼怪;法眼,能够窥见事实真相及来龙去脉;佛眼,只有少数佛菩萨才有,能够洞见过去未来有限数到无限数的变化。”
“这我知道,但是跟他有什么关系,我看他的眼睛不像其中任何一种啊。”
“还有一种眼睛,叫真实之眼。”
老谢和小白站了起来,谢如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也不知道他刚才去了哪里,身上白色的丝绸唐装一大半被血染红,还有一小半撕得破破烂烂,他站在那里,脚下便滴滴答答凝固起了一小摊暗红色的血,叫人看了头皮发麻。
“真实之眼,不受任何力量影响,能看到万事万物最本真的面貌,是最少见、实用性最差的一种眼睛。接着!”
顺着谢如渐的话,一道血红色的弧线划过空中,老谢伸出手,一把接住了他抛过来的东西。摊开手掌,那是一枚被鲜血浸透了的骨牌,两寸见方的黑色牌子上,银钩铁画密密麻麻写了姓名籍贯生卒年月。
“容真?!你居然抓到了!”
“幸不辱命。”谢如渐说,“记得支付报酬,我有点累了,少陪。”
老谢一抬眉,似乎还想问什么,小白赶紧一把扯住他:“好好好,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走了。隔壁区有个协助排查的新工作,给你放桌上了,记得看一下,谢谢谢老板,咖啡很好喝,新网管也很有趣,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便强行拖着老谢离开了。
屋子里很快又安静下来,谢如渐看了玳瑁一眼:“不是让你看家吗,就看成这样?”
玳瑁发出一声委屈的叫声,翘起尾巴,极狗腿地小心翼翼蹭谢如渐的裤管。
“嘶……”谢如渐微微倒抽了口气,让开玳瑁,拿起桌上小白留下的那张纸。
“寻人?麻烦。”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待到看到昏睡在旁边的楚灵崖,脸上的表情就更难看了,“这一个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