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一台戏,之后谢皋就忙于楚楚、鲁姬的纷争。后来郑姜又嫁了过来,她刚嫁过来时可没有现在的乖顺,只是在生谢涓时被鲁姬暗算,九死一生,被楚楚救了后,谢皋不只不责罚鲁姬反而觉得对方是被陷害的。于是,郑姜与谢皋离心,甘愿捧着楚楚,楚楚也护着她。
欲成大事者,岂能为后院所累?
谢皋院子里的一团乱麻,狐源简直无力回天,直到楚楚的儿子的出生。
其实狐源才是第一个发现谢涵的不凡,并开始积极挖掘的人。一开始是抓周的时候,这抓周自然是有事先演习的,他就是无意中看到演习,这才发现小公孙记忆力惊人,而且很懂大人在说什么。
后来他仔细观察,有了一个惊人的想法:曲线救国。
所有人都以为齐公谢原偶遇玩耍的公孙谢涵,遂改变了齐国历史。但有谁知道这“偶遇”并非“偶遇”,而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呢?
云从龙,风从虎。
谢原扔了废太子诏书,把小公孙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临终前写下:寡人去后,谢涵即为太子。
他甚至没有说由谁继承大统,只说让谢涵做太子。
太子的爹,自然是国君,谢皋是正统嫡长,从未被废黜,也合该继承大统。但谢原临终的作为,无异于一个巴掌扇在他脸上,令暗地里的流言纷纷,使他继位的理所当然蒙上一层阴翳。
“儿子就这么不堪吗?”
“在君父眼里,我就连一的小孩也比不过?”
谢皋在给谢原祭拜时,内心充满怨怼,怨怼之后,又是茫然,“阿狐,所有人都说寡人的君位是靠涵儿得来的。”
靠我还差不多。
狐源正色道:“那君上以为呢?”
“寡人、寡人......”谢皋嘴角苦涩,“其实他们说的没错罢......”他对狐源说了当初没人知道的秘密,“在君父把涵儿带走前的一晚,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废太子诏书,烧了一半的诏书......”
“君上,臣说过,书法有狂放婉约之别,但无高低贵贱之分。公子涵得到先君的喜爱,因为先君认为公子涵能继承他的意志您不能继承君上的意志,并不代表您是错的。先君只是人,不是神,不是天,纵然他是天是神,也无法改变事实的本质。”
“君上,扪心自问,您真的认为先君对吗?绝情绝义,穷兵黩武,对鲁国背信弃义,对燕国趁虚而入,您也认为不对不是吗?那为什么还要在乎他的想法呢,为什么要用他的想法束缚自己呢?”
“您身上流着和先君一样最正统的齐国血脉,您继承君位无需任何人包括先君的评判,现在尽情地按您的想法在齐国的江山上泼墨罢。把您认为原本不对的,都拨乱反正。”
对谢涵,谢皋的感情是复杂的。一开始有慈父心肠,尤其是以为谢原要斩草除根时恨不得以身代。随后是满怀期待,期待他带他逃离齐公谢原无所不在的掌控。渐渐有了些羞愧,他竟把一个成人都觉得窒息的期望放在一个稚齿小儿的身上。羞愧得久了,便渐生芥蒂,起初是不愿面对,久了便成生疏,父子之情渐淡。
尤其:
“君父君父,我们为什么要帮梁国打仗啊这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这能帮你姑母稳固地位,也能改善我国与梁国的关系,进而修好燕国。”
“修好燕国?这怎么可能呢?君父你不要被人骗了。有的人杀了您爹娘孩子,然后给了您点好处,您就能和他们处好关系了吗?”
“好了,治国与治家全然不同,你不懂。”
谢皋对着谢涵的童颜稚语,难堪于被一个小儿反驳,却也不忍心苛责儿子,又有对自己的疑虑与茫然,诸般杂念,只能对狐源说出口,“狐卿,你说寡人是不是真的天真了?是不是感情用事了?是不
是将对阿姊的感情凌驾于齐国之上了,这是不是公私不分?”
初登大宝的谢皋面对着重重矛盾,狐源为他拨开迷雾:
“第一,君上,您是人,首先得做好一个人,才能做好一个君。您若连兄弟姐妹都不爱,如何爱万民梁夫人对您有扶持之恩,您合该回报,见利忘义的国君,哪个臣子敢效忠,哪个国家敢帮助?您帮梁夫人,于公于私,都是应该。”
“第二,一个人的仇恨是难以化解的。但一个国家可以,等这一代燕人都老去、死去,除了史书,谁会记得齐国当年差点灭亡了燕国呢?这是对远的。近的来说,我国当年对燕国用兵,一直被诟病,现在对燕国伸出援手,或许燕国内心不领情,但这个人情他们不情愿也欠下了,他国知道我国的作为,也会闭上嘴巴。”
最后他不忘记给曾经的棋子上一点眼药,“太子言谈,确实类先君,难怪为先君所喜。”
他捧谢涵,可不是为了让谢原称心如意,让齐国有一个更强有力的接班人,只是为了让谢皋上位,现在谢皋已经上位了,那么对方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奈何
他瞥陷入思想漩涡的谢皋一眼,谢涵身后有楚王室,身边有玖家、须家、丞相谢艮、宋国太子,更有先齐公的诏书,优柔寡断的国君恐怕难以废黜这样一个太子。
在狐源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谢皋对谢涵的一点儿芥蒂渐渐生根发芽,连带着对先君谢原的不满,也一并承载在这薄弱的父子之情上。
谢涵是一个敏感的孩子,也是一个骄傲的孩子,他很快发觉君父对他的疏远,他一次两次地拿热脸贴冷屁股,却不会有第三次。
君既无情我便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