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来北国?”
沈从笑了笑,低着头看了她两眼,问:“你觉得呢?”
“断不会真的是着了朝阳夫人的道。”她笃信道。
“你知道这个就足够了。”沈从静静抬起头来,目光从这狭小的一方天空看去,巨大的圆月挂在遥远的天际,天际那端,是弥海,过了那片海,便是南国了。
三年了,离开南国三年了。
总有一天,他会回去的。
耳畔是竹林萧瑟和风声鹤唳,他想起曾经的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相隔多久了,这样的日子。
“北国要出大风波了。”江雀月看着天上压下的黑云,叹道。
“风波一直都在。”沈从悲悯地看向她,“只是你终于走进了风波深处。”
“我明白的。”江雀月回身看了看背后茂密的竹林,清歌和孙不握应该还等在那里,“该回去了。”
“嗯。”沈从应了声,又问:“你身子可好了些?落水之事……”想来他也猜到了她昨日落水并非意外。
“无妨,临安王猜到了我是江家二小姐,在试探江家。”
“可有应对的法子?”
“没有。”江雀月笑了笑。
沈从了然,也笑道:“这便是最好的法子了。”
“嗯。那我,便先走了。”
“好。”
江雀月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竹林,沈从一直站在原处静静瞧着她。每每她回头想看看他走了没有,他都仍站在那,眼里流淌着静谧美好的光芒。
风将他的衣袂掀起,他站在风口里,也站在月光的漩涡里,平静地像是被雕刻在那里的白玉棋子,平白让人安稳。
只是这样看着他,江雀月就觉得很安心。
……
“姑奶奶,你可算出来了。”孙不握一见着她立刻跑上前来。
“抱歉,话说多了些。”江雀月走到清歌面前。
清歌没有插嘴,安静地领她重又往卧房走去。
“你可了不得,跟那个大冰棍能聊这么久,佩服佩服。”孙不握感叹道。
江雀月轻轻笑了下,得知二人身份之后再听旁人这样说他,倒是有些好笑。
“姑娘与沈公子谈了些什么?”清歌在前头领着路,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端庄大方。
江雀月平静地答道:“白日里临安王和他待了那么久,想必和他说了不少我的事。现在临安王被召进宫侍疾,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便问问沈公子,可知道江家现在的情况。”
“什么情况,能有什么情况?”孙不握切了一声,“拉倒吧你,一个小小婢女,还指望江家八抬大轿来接你不成?”
“闭嘴。”清歌冲他发了脾气。
果然,清歌是知晓内情的。江雀月很好奇,清歌在王府是怎样的身份,和时南麟又是怎样的关系。
“无妨。”江雀月轻松地笑了笑。
很快回到房中,清歌和孙不握守在了门口,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倒是睡得更安心了。
时南麟既被叫入宫中,想必皇帝的身子并不大好,他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江家必定会趁这个时候来接她回去,王府也断没有再留她的必要。
这事儿就算是平局了。
不,还是时南麟胜了。
江府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但时南麟已经知道了她是江家二小姐,这个筹码握在手中,将来必定大有用处。
兴许将来会被他利用也未可知。江雀月有些自嘲地想了想,但无所谓了,她需要让自己成为光明正大的江家二小姐,这个事不能自己来做,就让别人帮她做。
父亲不是想要否认她的存在吗,她便要成为他无法忽视的存在。
他让母亲背负的所有苦痛和挣扎,都会还回来的。
等着吧,会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