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简单,江雀月从怀里摸摸索索掏出一个平安符往他手里一塞。
“这是我贴身之物,是娘亲留给我的遗物,现在便交给你,算是你我的定情信物。这样,你可放心了?”江雀月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了这番违心的话。
他低下头来仔细瞧了瞧手中的平安符,上头绣的大抵是只鸳鸯,又或者是只鸭子,还是什么怪物?
“好。”他将平安符收入怀中,“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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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突然一黑,他吹灭了蜡烛。
江雀月还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身体却已失了支撑,他松开她了。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黑暗中潮湿的气息流动起来,他走过了她身边,衣料摩挲,带走一阵沉重的血腥味,还有他的体温。
轻微的脚步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显得很清晰,江雀月这样沉默地站着,明明连他的背影都看不清,但听着这迟缓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突然开口道:“喂!”
脚步声停了,他没开口,但她知道,他在等她说话。
“伤很重吗?”她犹豫地问道,手上粘腻的鲜血有很重的血腥味,她想起刚才自己还对着他的伤处下手很重。
他是谁,为什么在江家,又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改变想法放了她?他是坏人吗,为什么不杀她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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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一片,寂静无声,闭塞的仓库里连空气都是停滞的,没有人回应她。
看样子……他已经走了。江雀月低下头,黑暗里腥红的鲜血像恐怖的胎记染在手上,她可真是失心疯了,管他这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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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好的。”
突然的回应,隔着长长的过道,低哑又悠长,尾音缠绵着在空旷的黑暗里打了几个转,最后化作一声轻轻的低笑。
会好的。
他站在出口,回身望向尽头角落处的江雀月,明明隔得很远,但他分明在她眼里看见突然跳跃的光。
江颀风的妹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迹,重又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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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会来提亲吗?”她垫起脚冲着外面喊道,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万一他当真要来提亲呢?
“嗯。”
被风吹散的声音,飘摇得像一句永远不会实现的诺言,她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在作祟。
哈,男人果然都是骗子,不过她也是个骗子,倒也无所谓了。
…
江雀月失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悄悄打来一盆水,将满手的血迹都洗了去。
好半天了,他应该……已经安全逃离江府了吧。
到底会是谁呢?他看起来与哥哥一般年岁,为何受伤,又为何出现在江家库房?是机缘巧合,还是另有企图?又为何轻易答应她满是破绽的逃脱借口?是真的想来迎娶她,还是什么?他原本是想让她做线人的吧,为什么又改主意了?他想从江家知道什么?
江家有太多秘密了,她竟一时不能确认,他于她来讲,到底是敌是友。对江家来讲,他会是个威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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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江颀风便风尘仆仆地找了过来。
见着她平安无事地坐在床边,江颀风舒了口气,说:“找了一气没找到你,把我吓坏了,去哪里了刚才?”
她抬起头,看见外面昏暗的天,漆黑一片,又想起刚才洗手时水盆里染红的血水。
“仓库那里没找到李管家,我绕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就回来了。”她低下头小声说。
江颀风以为她这怯怯的样子是自责没能帮他找到管家,赶忙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的。”
“对了。”她想了想,问道:“哥哥找到两位皇子了吗?”
江颀风点点头,说:“宜安王被宫里的泽芳姑姑叫走了。临安王军营里有急事处理,也先走了。”
“嗯。”她眯起眼睛笑了笑,“那就好。”
停顿了片刻,江雀月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我刚才好像在库房里看见人影了,哥哥最好去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她虽不确定此刻是不是应该将那人的事透露给江家,但江家到底与她休戚相关,还是得提醒一下哥哥。
“库房吗?”江颀风眉头一皱,“好,一会儿我便知会父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