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确使不出过多气力。
从午时醒来开始,他便觉得气力渐失,心口隐隐作痛,他甚至已做好最坏准备。
只有在这时,东风凛才开始意识到辛云医术的不寻常。
东风凛拿起散发着幽幽苦味的黑色药丸,连看都不多看,直接入口进腹,面无异色。
“。。。”
之芳皱眉,心中顿生疑惑:这将军莫不是没有味觉?
五息过后,褐色药丸进腹,依旧闭目养神,面无异色。
“???”
之芳瞪大眼睛,愣是想看出对方的破绽:她不信、她不信,难道他不是人?
三息过后,在之芳“火热”的目光下,东风凛拿起了最后一颗药丸。
松手、入口、皱眉、睁眼,动作流利快速。
他皱眉了!
之芳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身体不禁前倾想看得更清楚些。
“怎么?”
看到东风凛的反应,最紧张的莫过于白置起。
药丸入腹,东风凛斜眼看了之芳一眼,惊得之芳秒速低下头颅。
我的乖乖,真是好奇害死猫。
之芳默默安抚自己的小心脏,不敢再抬头。
“无碍。”
说完,继续闭上眼,再无动作。
“。。。”
全场一阵寂静,就当事人最淡定。
“这就完了?”
白置起看看东风凛,看看同样一脸无知的李队长,再看看依旧冷着面的秦古,最后才定格在缩在后头的之芳身上。
之芳感应到白置起的目光,立即回道:
“回副将,贾军医说了,请将军服药后好生休息,禁食禁水,直到明日午时前便可。草民会守在帐外,有情况草民会立即告知贾军医。”
“。。。”
就这么简单?
随后,李队长和之芳退到营帐外,秦古藏于暗处守夜,白置起就守在榻前,随时关注东风凛的动态。
一时间,营内再次恢复宁静,东风凛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尽管口中百味交集,但最后那颗药丸中隐藏的锈腥味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那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是人血的味道。
看来,还真的有必要好好留意那个贾军医了。
“阿嘁!——”
正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辛云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手一抖又是一场痛觉神经的狂欢。
“嘶——呼——呼——”
微凉的气流拂过腕上的伤口,缓解了不少疼痛。
咬伤加刀伤,真是挺难看的。
她也不想伤上加伤,只是为了不想让之芳发现一样,只好用原伤口做掩护了。
给自己重新包扎好伤口后,辛云陷入了沉思。
因为入药需要的血不少,她特地将药丸制得味浓些。而且依次服用不得配水能让药味更持久和混杂,之芳光是闻都闻不出,满腔苦涩的情况下应该更难区分了。
他,应该没发现吧。
摇摇头,收拾好东西,躺下,歇息。
一夜无事,辛云醒来收拾好自己后看天色还早,便去伙房找蒙阿飞借炉灶熬粥了。
见辛云处理食材手法娴熟,没有需要帮忙意思,蒙阿飞一边生火一边感慨:
“贾阿弟,你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医者了。”
“蒙大哥说笑了,我只是受家人眷爱才有机会学得医术一二,还不成气候。”
相比于爷爷和年伯伯还有年大哥,她这医术还真不算什么。
“贾阿弟你就别谦虚了,现在军营里谁人不知你。断腿的、断手的、破肚的都能被你救回来,整个军营的人现在都把你当活菩萨供着呢。”
说着还不忘指指不远处巡逻的几个士兵:
“你看那个,七天前被你救了一命,每次一出去回来必带点野沙棘让我托给你。还有那个,最喜欢给你挖新鲜的野草根,还有——”
蒙阿飞这么一说根本停不下来,里里外外把几个士兵都点了一遍名。
辛云含笑听着,有时还顺着蒙阿飞的指示看向那些士兵,收到的就是一张又一张充满感谢的笑脸。
这种感觉,真好。
直到粥快煮好时,辛云才打断了蒙阿飞的喋喋不休。
“蒙大哥,你后头有什么打算?”
战争都结束了,蒙大哥不是正规收编的军伙夫,没有造册,回城后想要离开并不难。
“我本就是四处漂泊之人,到哪都能活。之前本想着回南阳继续干镖师行当,但这次既然要随军回东风,我干脆就留在东风好了,反正我手脚健全,饿不死。”
“我们两个也打算随军回城,到时我们不妨结伴一同离开。”
“哈哈哈,也好,我们就一同来一同走,也不枉共患难一场。”
两人都心知肚明,一个是南阳人,一个是女子,都不可能继续留在东风军队里,离开是迟早的事。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粥才真正煮好。
辛云盛好米粥,端着托盘便前往将军主营了。蒙阿飞看着辛云渐渐远去的身影,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心中默默给辛云祈祷,只希望这回去的路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