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长呼了口长气,脸上哪还有什么笑意,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贾军医,你是个难得的好大夫,却不是个称职的军医。”
大夫,有救无类;军医,只需顾好自家军营便可。
李队长冷声继续说道:“如果投毒放火是没底线,那北月耍的那些阴招完全就是没人性!”
知道辛云只是个乡野郎中,李队长也没有继续责怪并解释的意思。
“战争就是战争,北月使的招数想必你也体会过了,只要战争不结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只会听从军令,方才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还请贾军医保重。”
说罢,李队长颇为语重心长地拍拍辛云瘦弱的肩头,便利落转身离去了。
李队长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辛云轻叹一声,望向天际忽闪的繁星,不禁回忆起她和之芳在难民流中的那几日。
难民中不乏东风和北月的百姓,其中有好些都是家中有人参军的,然后不知所踪的。
一个士兵背后,其实就是一个家庭。
她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挽回一些无辜的生命,可她终究只是这个封建阶级世界中一个渺小的尘埃,力量杯水车薪。
明明知道悲剧会发生,却无力去改变——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了。
对于李队长的回答,她并不意外,只是不撞南墙不想回头。
如此,便如此罢。
——
另一头,两道修长高大的身影正在马棚忙活。
“唰、唰——”
“啪!”
“哎呀妈啊,累死我了。”白置起扔下马刷,瘫坐在沙地上。
东风凛专注刷马,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唰——唰——”
乌黑的马毛在木刷的引领下越来越顺畅,马匹舒服得直喷鼻气,很是享受自己主人的照顾。
此马通体乌黑,唯留双目间有一撮隐约可见拇指大小的红毛。四肢修长、乌蹄稳重、骨架纤长壮硕,一看就不是凡品。
尤其是那傲娇的姿态,让人看得总有一种“人不如马”的感觉。而白置起,就是那个人。
“十三,你说乌绯怎么长的?我的马吃了这么久干草,这毛发早就没眼看了,乌绯怎还能黑得发亮?”
“嘶!——”来自于乌绯的鄙视。
“嘿!还尥蹶子了还。”
东风凛甩甩马刷:“看来气力恢复得不错,返城后就由你兼任整营督师,规整军队。”
说完,依旧一个眼神都不给白置起,继续梳理乌绯的皮毛。
此时,东风凛未着战甲,只穿着黑色的劲装。袖子挽到手肘上,露出劲健的手臂线条,一举一动之间神态很是认真,整个人说不出的刚毅霸气。
白置起对此麻木到习惯,抬头望天,内心一阵感慨。
梳个马毛都能梳得如此“骚气”,也就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东风十三了。
感慨之余,也为自己感到由衷的怜悯。
当个副将不容易,当个好友的副将更不容易,当个东风十三的副将那更是难中无限难。
白置起起身,一副痞样凑到东风凛身边:“话说,你让李队长去北月抢药,是不是想趁机给北月上添点堵,比如乌——。”
东风凛放下马刷,拍了拍收拾整齐的马背,终于赏了白置起一个眼神:“此战成败明显,北月上明日定不会在营中或是上战场,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北月上如果不回北月,那就是想在暗处下手,但绝不会在军营坐以待毙。
“也是,他一心想弄死你。要么提前回去制定谈和策略,要么计划黑手对付你,总之他不会放过杀你的机会。”
“呵,想杀我,他也要有那命。”
“。。。”好吧,这话说得没毛病。
这么狂的话,也就东风十三有能力说得出,也只有他有这狂妄的资本。
“是、是,一字并肩王世子,东风护国大将军,我们的东风十三威武霸气,自然不会把北月上那奸佞小人放在眼里。”
白置起狗腿十足,一脸崇拜样:“如此,你老就早些休息吧,养好精神明日速战速决。”
他今日和秦古对练了半天,吃完晚饭就被拉来刷马毛了,现在只要一躺下他就能秒睡。
“战后的总奏本由你撰写。”
话毕,东风凛甩袖而去,给白置起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
“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哟——”
白置起大猩猩式捶胸哀嚎,惹的巡逻经过的士兵一阵后怕。
他们这副将病入脑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