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令,命贾军医先在外候着。”
辛云俯首行礼:“遵命,多谢秦近卫。”说完紧了紧药箱带,默默装鹌鹑候在一边。
秦古话已传到,依旧冷着脸转身挑起帐帘进去。
帐帘落下,帐布抖动,辛云的心也不自觉抖了几抖。
她似乎看到了营帐内正跪着人,而且血腥味甚浓......看来,她来得不是时候。
这个时候,除了硬着头皮等着,别无他法。
摸约一刻钟后,营内传出血肉破裂之声。辛云使劲低着头将眼皮垂到最低,努力将营帐剥离到视线之外。
下一秒,秦古再次撩起帐帘,脸上依旧是冷漠之色。只不过他身后多出了两个士兵,而士兵们正拖着三具没有脑袋的尸体。
□□摩擦沙地的声音肆虐着耳膜,腥臭的人血味刺激着鼻腔细胞。就算再无视这一切,辛云的眼皮还是不自觉抖动了几下。
被杀手追杀她不害怕,但这种命不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对她这个曾经生活在民主社会的人来说,仍然是一种颠覆世界观的冲击。
看来,她的确该多出来走走,不求能改变什么,但求能适应这个世界——
“将军有令,命贾军医进营。”
“。。。”
辛云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地跟着秦古走入帐内,她怕一开口声音会颤抖......
帐内,士兵还在清扫地上的血渍,白置起站在东风凛的身边似乎在说着什么。从两人的神态来看,定然不是什么善事。
辛云站定后立即俯身行礼,什么话也不说,等着某砍头狂魔发话。
白置起看到辛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不正经起来:“呦呦,贾老弟久等了,快来快来。不是说有事要和我们将军说吗,还杵那干什?”
尽管对方招手招得像个诱拐小孩儿的狼外婆,但辛云依然杵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东风凛将擦净的砍刀放到木架上,瞥来眼装鸵鸟的辛云,冷冷说道:“有事便说。”
语气不咸不淡,但辛云还是从中听出了暴躁的情绪。
强迫自己沉静下来,辛云这才挺起身板看向书案后犹如神袛的东风凛。
“小人听白副将言,我军过两日便会与北月大战。”虽然是肯定句,但辛云还是停顿了下来。
东风凛眉头一动,终于舍得抬眼看向了目光如炬的辛云,“那又如何。”
语气不咸不淡,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态度。
“目前药材匮乏,土法子能治的都是些不危急的旧伤。如若在无医储的情况下发生大战,我军定是死伤无救。”
没有医药设备的战场,和修罗场没区别,毫无希望可言。
“死伤无救,那是每个东风士兵都要有的准备。上了战场,那便要做好抛头颅的准备。”
东风凛向后靠椅背,冷眼看着地上的“小黑人”,跟看死人没区别。
“将军此言甚是,士兵保卫国家定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将军不要忘了,将军、副将、队长也是东风的士兵。
战场意外频发,尽管将军力可拔山河,但意外就是意外,不是人力所能控制。如若重要将领负伤无药救治,那将是灾难性的国家损失。”
没有将领的军队,便无获胜的可能。
“。。。”
东风凛神态不变,但空气中似乎正酝酿着未知的危险。
辛云单膝跪下,继续说道:
“军医的作用,不仅是为了救治伤员,更是为了给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一种归属感,一种来自国家乡土的保护。”
她在现代受过军人的恩惠,那种对军人的尊重感从小便深入心中。
“将士护国,而国必保其安。”是平安,也是心安......
此般言论,辛云眼光澄明,气势满档,让人无法对这些话产生反驳之心。
“。。。”
东风凛久久未语,营内的白置起和秦古也无动作。
秦古虽垂首近候一旁,看似平静如常,可内心早已生波澜。
这类言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白置起一脸诧异,看着神色俨然、一身坦荡注视着东风凛的辛云,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这小子哪怕将军!
不仅不怕,胆还肥得很。反驳了将军不说,居然还敢咒将军出事?
不过...说得的确很好!
顿时,帐内的气压直线下降。
辛云似乎都没感受到空气中的低气压,只是认真地看着东风凛。
两人又对视了几秒,东风凛微眯眼睑,淡然收回视线,再次发出沉厚撼心的声音:
“如此,你觉得无药便不战了?”
他要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不,一定要战,战争再拖下去只会造成更多伤亡。”
“哦?”东风凛勾起一模冷笑,墨色地眼眸直勾勾对上辛云的如炬眉眼:“你有何良策?”
等就是这句话!
辛云内心一动,上前一步继续说道:“我们没有,但敌军有。我提议在战时混乱之际,可派一队人马潜入敌营,夺取药物。
决战之际,敌军营内定然不会有过多军力把手,风险会小很多。”
“。。。”
帐内再次陷入沉寂,仅剩空气中的血腥味在飘动。
——
三分钟后。
辛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营帐的,直到走回医帐,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但一想到东风凛最后的话,她不禁笑了。
“准——”
这便是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