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一道熟悉的身影跳入了江中,瞧着那背影应该是忍冬。
除了闻暮应该没有人会让忍冬毫不犹豫的去跳江了。
一只攥着帕子的手先露出了江面,修长的指尖将青竹色的帕子紧紧的握在手中,随后闻暮那张俊秀的面庞便露出了江面。
水滴顺着他的湿发流过脖颈没入衣领,他隔空望了过来,幽怨的眼神直对柳若。
柳若瞧着他那张有些虚白的薄唇,到底是心有不忍,待闻暮上来后,她走了过去,看着浑身湿透正滴着水的闻暮道:“不过是一方帕子,闻大人何必去捡呢,大人若想要,闻府的绣娘不得紧着你来。”
闻暮只看着她,目光沉沉的,半响才道:“这是你亲手给我绣的,如此扔了,岂不可惜?”
柳若瞧了一眼被他捏在指尖的帕子,低低的叹了一声,轻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他的眼神里有几分控诉,他幽幽道:“如今,连分念想你也不愿让我留了吗?”
秋风有些寒,清亮的月光照出他的轮廓,夜风扫着他的眉目,他的眼神有些看不真实。
柳若淡声道:“随你。”说罢,转身就走了,一丝留恋也无。
闻暮望着远去的身影,握着帕子的手逐渐泛白。
身后的忍冬拿着大氅从他身后到:“大人赶快去换身衣服吧,夜里寒凉,若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见闻暮身形未动,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忍冬叹了一声,上前将大氅披在了闻暮身上。
……
因着黑夜不易行船,船缓缓的靠了岸,岸边便是白日王武桐说的许愿桥,柳若抬头望了过去,即便入了夜,桥上也是十分热闹。
摊贩还未收摊,买糖葫芦的,糖人的应有尽有,还有一堆人凑在一棵树下。
树上挂着红丝带,长短不一的红丝带随着夜风浮动,昏黄的月影倒影在水面上,颇有一番趣意。
“这便是许愿桥了,据说越接近午夜挂红丝带,愿望更容易被实现。”王武桐在柳若身侧说道。
挂红绳的人有满面笑容的,也有愁眉苦脸的,他们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通过一段红绳挂在树上,寄希望于上天会实现他们的愿望。
柳若自然是不信的,若真有这么灵,哪还会有这么多的穷苦之人。
用晚膳时,席间少了一个人,王武桐问道:“闻大人呢,可要下来用膳?”
身边的小厮低声回道:“闻大人染了风寒,正发着热呢。”
王武桐顿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闻大人乃朝廷命官,若途中出了意外,少不得要拿他问罪。
小厮的声音虽低,可依然传进了柳若的耳朵里。
他竟发热了,谋反前是装病,谋反后他的身子倒是真的愈发弱了。
王武桐偏头对柳若道:“闻大人病了,我去瞧瞧,坐了一天的船,想必柳姑娘也累了,柳姑娘便早点歇了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王武桐走后,柳若云淡风轻的将饭吃饭,随后回了房,,没有半分要去看闻暮的意思。
夜里,暗黄的烛光虚虚灭灭的照着整个屋子,许愿桥上的热闹的杂声透过大敞的窗户传了进来。
屋内有些寂静,柳若与苏温住了一间屋子。
母女二人多年没见,如今才相认没几天,同住一屋,颇有些尴尬。
过了半响,还是苏温先开了口,她瞧着有些魂不守舍的柳若试探开口,“你与闻大人是怎么回事?”
柳若回了神,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漫不经心道:“以前我是他的夫人,如今不是了。”
苏温眼中带有疑惑,她想知道女儿经历了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柳若看清了她的神色,没等她问,便继续道:“我与他感情不睦,只有和离。”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柳若便住了口,不想多言。
多年未见,苏温和她各有各的经历,有些可以轻易谈论,有些却口出难言,存于心底。
二人相认不久,到底还是生分着。
苏温知她不想多言,也不强求,她没有追问,只柔声道:“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午夜时分,江风呜呜吹过,许愿桥也安静了下来,但许愿树下仍有许多人,暗夜中,他们虔诚的用双手将红丝带绑在树上。
他们神色各异,却在望着挂满红绸的许愿树时满眼敬意与虔诚。
高挂在远际的月亮透过寒雾带来了几分薄弱的光亮,倾洒下的银光照进窗柩落了满地。
烛油堆在桌子上,屋子里静悄悄的,听着苏温平缓的呼吸声,柳若掀开了被子,踏着夜色出了房门。
她踩着木质楼梯下了楼,大堂角落的一个桌子上摆着一盏烛火。
桌子两侧坐着两个男人。
昏黄的烛火伴着皎洁的月光照在他们脸上,清晰的脸庞映入柳若的眼底。
两张熟悉的面孔一同出现在了柳若的眼前,她微微一滞,随后若无其事的下了楼,在途径王武桐身侧时她展颜冲他一笑算是打招呼。
王武桐出声喊住了她,他站起身,烛火随着他带起的风明明灭灭,他问道:“夜深了,柳姑娘这是要去哪?”
柳若回他:“瞧着外面的江景不错,想出去瞧瞧。”
随后柳若礼貌回问:“这么晚了,王将军怎还没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