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的味道愈发浓郁,柳若攥紧了被子里的手,牙齿死死的咬着脸颊内的软肉才堪堪忍住了当面质问他的冲动。
温凉的手搭在柳若的额头轻抚了一下,随即收了回去。
一阵窸窣的声音,闻暮仿佛走了。
柳若刚松了一口气,便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片刻后,柳若额头感受到了一阵凉意,旁边还有拧水的声音。
脑子昏昏沉沉的,柳若也不愿睁眼瞧他,渐渐的,便真的昏睡了过去。
……
天色渐黑,昏黄的灯笼罩着柳若的院子。
屋子里终于不再要冷水,闲了下来后,叶之看了眼紧闭的门缝,随后又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忍冬,她凑到忍冬身旁悄声道:“大人这是何意?”
以前夫人病了,大人问都不问,更谈不上来瞧一瞧,如今却在夫人榻前守了大半天,叶之搞不懂闻暮是何意,莫不是突然转了性,想起夫人的好来了?
忍冬抱拳于胸前,一副拒绝与人交谈的模样,并未回答叶之的问题。
叶之觉得无趣,便离他远了几步。
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叶之忙后退两步。
一抹身影从她身侧走过,留下一句“照顾好夫人。”便离去了。
叶之抬眼望去,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走进了黑暗中。
闻暮治府从严,但从不打骂下人,闻府里也没那些勾心斗角,若没有刘玉芙,那闻暮绝对是叶之心中顶顶好的人。
可惜,刘玉芙这么大一活人摆在那,任谁也不能将她无视了去。
……
日头渐渐升起,光亮透过窗户充盈了屋子。
柳若睁开了眼,后又被太阳照的不适,又缓缓的闭上了。
她喊到:“叶之。”声音有些喑哑。
守在门外的叶之听到喊声立马进了屋子。
她道:“夫人您醒了,我去打水来伺候你梳洗。”
柳若喊住她对她身后的婢子道:“你们去打些水来。”
屋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柳若坐起身,问道:“昨天闻暮来干了什么?”
提到这个,叶之来了劲,她露出满脸笑容,乐道:“夫人您睡着有所不知,大人昨天足足守了您一下午,临到夜深了才离开。”
“您昨天有些发热,大人一遍遍的守在您身旁,拿冷帕子给您敷额头,大人离开后,婢子探了您的额头,发现已经不发热了。”
“大人心中是有您的!”说这话时,叶之满眼的光亮,语气也是实打实的肯定。
柳若心中冷笑,瞧他这副虚假的做派,他假装出来的深情,连她的婢子都深信不疑。
外面天晴气好,柳若突然想出去走走,她让叶之给她更了衣,未用早膳便带着叶之出了府。
早前便听说京城中有家茶楼里的说书人书说的极好,柳若心中困顿,便想着去散散心。
出了府,柳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府外的空气都是新鲜的,她往四处张望了两眼,何时她才能脱离闻暮的掌控。
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向茶楼走去。
整个茶楼通体由檀木打造,一进去便是茶与木的混合香,闻着便使人浑身舒畅。
来茶楼的人大多为文雅之士,是以除了说书人的声音便再无其他杂声,茶楼内有诸多隔间,柳若选了一间靠窗的,既能瞧见楼中央的说书人,又能欣赏窗外的风景。
说书人一头白发,满脸风霜的痕迹,瞧着很是一个有阅历的人。
柳若叫了一壶茶,点了一些糕点。
说书人敲了一下醒木,他的声音里仿佛也夹杂了风霜,音色高亮又喑哑。
早上的茶楼里客人寥寥,在这安静的环境中,说书人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缓缓的说了句,“今日,老夫就说说那个百年前的故事。”
“相传,在国未一统之时,有个样貌绝美的女子被攻了城,敌人的铁骑踏破她的家,杀死了她的家人,她为了报仇,您猜怎么着?”
说书人环视了一圈,不缓不慢的喝了口茶,才又道:“她一个在此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女子竟乔装打扮混进了那敌人首领家中。”
“那敌人首领偏是个不近女色的主儿,可这女子生了逆骨,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让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您再猜怎么着,还真叫她得手了,勾的那敌人首领魂儿都没了。她委身于那敌人首领,将他迷的恨不得南北都分不清。”
“那女子这时候开始翻脸不认人,露出了本意,她勾结了别人,合力将这敌军首领来了个瓮中捉鳖。”
“这女人狠起心来,那可真是招惹不得。”说书人啧啧道。
……
一个走投无路的弱女子尚能绝地反杀,她一个走南闯北,见过风浪的人又如何能坐以待毙。
柳若走出了茶楼,感觉浑身轻灵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