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说话的?”
“报告教官,我在回答您的问题。”奕东尴尬地笑着说。
“你看,程奕东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他的样子也太好笑了吧!”苏乔一脸愉快的模样。
“在你的视角能看到,而我的位置却完美地避开了。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围的一个圈。”渃桐将略疼的左手抬起来,将手心里的小石子擦在按着地的右手手背上。
程奕东抿着嘴巴,争取不让自己笑出来。
“你有看那边吗?”
程奕东摇了摇头,笑着的单眼皮此时在刺目的太阳底下显得并不讨喜。
“问你话呢,你摇什么头?”教官的语气其实一点也不像是训斥。看起来本该是严肃的场面,但是氛围意外的轻松。
程奕东差点噗的一声笑出来。
“报告教官,我没有看。”
总教官吹哨了,到了休息时间。
“入列。”
程奕东一直在抿着嘴巴,转身向队伍走去。
那天有很多人说,我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件事。也许在很多以后的日子里,若是再遇上了一个下午,像这样温暖潮湿的空气,也很难再想起来多年以前,曾经认为能够刻骨铭心的那些吧。
回忆总是被更新的深刻所覆盖,也被与之有关的种种隐喻唤醒。
“喂,妈。”
“东东啊,在新学校还适应吗?”
“嗯,挺好的。”
“一定要吃饱啊,别忘了每天喝牛奶。你们应该在军训吧?多喝水,少喝什么冰……”
“妈我还忙着呢,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吧。”奕东挂了电话。
“啊,东东,东东?”程母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深夜里的女人显得憔悴。垂肩的长发有些干枯凌乱,眼角的皱纹总是在笑或哭的时候才显得那么明显。不过她清瘦的脸庞让人看不出皮肤的松弛。
她起身,去关掉客厅的灯。
她感觉裸露的脚踝冰凉。推开卧室门,卧室里只有轻微的打鼾声。
眼前这个熟睡的男人,曾经给过她惊喜,却又在柴米油盐充斥的日子里慢慢黯淡。即便如此,枕边的他依然是她的依靠。这是她自己选的。
当初的固执和奋不顾身,必然会让日后失去些什么。
她盖上被子,翻了个身。她看清楚了窗帘中间的一小条缝隙,天快亮了。
奕东挂了电话以后,一个人再洗手间呆了很久。军训的最后一天,却下起了雨,然后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在他脑海里妈妈最熟悉的样子,仅仅停留在四岁那年。
在他刚过完四岁生日的不久,妈妈就去了美国。
他回想起的最清晰也最深刻的有关妈妈和家庭,是常常沉默的妈妈,深爱妈妈的爸爸,以及看妈妈不太顺眼的奶奶。还想起他小时候悄悄对小熊布偶说过的话。
奕东拧开水龙头,捧了一捧水,低下头,随意抹了几下脸。他看着镜子,水珠滑下脸颊。镜子里和平时并无差别的他自己,却感觉此时的模样是多么狼狈。
有些违心的话语,却是最合理的回答。平淡地面对亏欠是善人说的谎,也是对别人增添愧疚的迷离扑朔。
单纯的人很难意识到后者。
生活没办法直接跨过不如意,但还是要继续。
“同学们,为期一周的军训生活已经结束了,你们熬过了一段很苦很累的日子。接下来你们要面对的,是更加艰苦的高中生活。高中,是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三年。在这个过程中,收获的快乐是无可比拟的。同学们,我相信你们,你们有信心吗?”
“有!”
苦后回甘的道理大概谁都懂。
“大家去楼道排下队吧,重新排一下座位。”班主任弯弯的眉毛笑得很和蔼。
“哇哦,走喽!”
一时间全班同学站起来往教室外面冲。
“都别着急,按大小个排,小个在前,大个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