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霓裳踏踏实实的在家休沐一天,第二日清晨又是寅时不到就到了皇宫,今日不是大起,皇帝只在御书房接见官员,皇帝在御书房里见大臣穆霓裳也不是非得亲自陪着,今日是百里晟轩在里面值守,穆霓裳在御书房门外查看,结果等里面散了水溶出来直接找上她:“郡主,借一步说话。” 穆霓裳看看左右旁的官员三三两两的准备离开,并不是很注意他们就上前道:“王爷有事?” 水溶一撇嘴道:“恩侯今日没找郡主算账吗?” “啊?贾将军?!”穆霓裳奇怪,什么意思?! 水溶差点笑出声来道:“贾琏和水炀两个昨天一点没闲着跑了京城非常有名的几大小官馆,结果昨夜跟人起了冲突还被带到了京兆府衙门!” “哈?!”穆霓裳明白了,这俩小子办案子是这么办的?!她无奈道:“我只是提供了线索,可没说死的一定是小官!” “呵呵!我就知道这俩小子干不出正经事来!”水溶摇摇头,他就知道不是穆霓裳的事,这俩小子不能动动脑子吗?! “王爷,那现在怎么样了?!”穆霓裳真担心,这要是让皇帝知道自己的原因他儿子去了小官馆还跟人斗殴!自己会死的很惨吧?! “那俩小子还算聪明,没露出水炀的底细,恰巧京兆尹认得那闹事的人也知道贾琏,昨晚上京兆府去请了贾赦,恩侯花了点钱把俩小子领了回来!”水溶想起来差点笑喷了!穆霓裳听完觉得自己两肋生疼,这俩小子比穆康安还让人闹心! 水溶笑着对穆霓裳道:“我就是和你打个招呼,让你知道一下,这件事你不用管,我想办法!” “你的身体...”穆霓裳看着他有些塌陷的脸颊,水溶摇摇头道:“无妨,不是很碍事!”说完他挥挥手向穆霓裳告辞,穆霓裳远远的望着他的身影心里想:也许柳家小姐是对的,这个男人有他独到之处! 水溶今天没被皇帝留号早早的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花富上车就服侍他半躺在软靠上,水溶抿了一口花富递上来的温水道:“通知尹成飞了?” “剑飞一早就去了大理寺,尹大人出京捉拿一个江洋大盗到现在还没回来,文亲王府的二世子跟着剑飞到府上了!”花富接过茶碗收在马车的食盒内。 “水灿?!这孩子比水炀可踏实多了!”水溶很喜欢文亲王这位次子,他平日里有些木讷但是武艺高强而且做事很仔细。 “三皇子还小!”花富说的是实话,水炀才十四,水灿比水溶还大一岁。 “你还记得我几岁去闯的太子府救你吗?!”水溶撇了一下嘴,花富心道:都跟你似的人精一样还让不让人活了! 到了北静王府水溶的马车直接从旁门赶了进去,不是他不走正门,是正门前有台阶要下车,水溶的身体不适合劳累所以马车都是直接赶进去,可以停到院子里。水溶下了马车走到前院正堂,就见里面贾琏、水炀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坐着,水灿挺直腰板坐在他们对面,招待他们的是席真。看到花富搀着水溶进来,席真上前道:“小主子不先休息会?” “不必了,烦劳先生叫剑飞过来!”水溶说完水灿三人先给他见礼,水溶坐在正位上也让水灿三人落座,今日他在御书房里坐了一上午还好,比起叫大起的时候站一上午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好多了。 水炀想起了老爹刚交代完自己不要没事老找十二叔结果昨天晚上就让人去敲十二叔的门,他抬起眼皮偷瞄了水溶一眼,正好看着水溶好正惬意的看着他,他支支吾吾道:“十二叔,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说说看昨天晚上你们遇到的那个打架的是什么人?”水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里面的白水,他现在不能喝茶,只能喝羊乳或者是白水,因为茶水会让他整宿的睡不着觉。 “王爷,那个人叫薛蟠,是下官媳妇家的亲戚!”回答的是贾琏,因为水炀不认得薛蟠,但是贾琏认得:“他是因为跟我爹有点恩怨,所以昨天才故意找麻烦的!真的不怪三皇子?!” “哦?薛蟠?既然是你夫人的亲戚又怎会和恩侯有恩怨?”水溶好像觉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仔细想想好像是贾家的一门糟心亲戚。 果然贾琏将薛蟠的来历和当时贾赦怎么借着机会给他们轰走了说了一遍,水溶睨了花富一眼道:“这里还有这么些事?”当时在马车里他昏昏沉沉的没怎么听清,后来醒了光注意穆霓裳表妹的情况了,这个薛家早被他扔脑后边了! “哼!他一个莽撞小子敢冲撞王爷车架,活该!”花富自幼生长在宫里,对于尊卑最是讲究! “行了,我知道了!”水溶无奈道:“那个薛蟠认得你所以是故意的?” “是!他用言语挑衅,三皇子为下官出头才和他们动起手来!”贾琏很抱歉把水炀牵扯进来,但是他真的是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 “水炀,昨天动手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水溶本来对于一般的斗殴没兴趣,但是他奇怪的是几个纨绔子弟能打得过水炀?这孩子可是大内侍卫教出来的,不能和自己比也不会打不过几个泼皮,但是昨晚看他身上的伤,水溶觉得不对劲才让冷剑飞一早去找尹成飞前来。 “嗯?要说不对劲吗?”水炀思索了一下道:“有,本来那几个小子都不是我的对手,可是突然出来一个中年人我居然差点折在他的手里,这个人很奇怪,他给我一种花公公的感觉?” “啥意思?三皇子,您是说那贼人长的像奴才?!”花富惊了,自己可是个孤儿,无亲无故的怎么会有贼人像自己? “不是长的,而是感觉!”水炀也说不清楚。 水溶在旁边道:“那个人是个公公,对吗?” “对!十二叔,虽然他有胡子,但是说话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很像!可是宫里的公公不可能不认识我呀?!”水炀顿悟,他就觉得那个人哪里怪怪的! “也许不是宫里的。”水灿在旁边道:“宫里的自然认得皇子和各府里的世子,可是若不是时常出入宫廷的公公呢?!” 水溶赞许的看了水灿一眼道:“不错,即便是花富也因常常各处出入,对于各位皇子、世子心里都是有数的,但是这人明显不认识水炀,这就奇怪了?!咳咳咳!”水溶说完低低的咳嗽两声,花富赶紧给他拍拍背,水溶缓了一会儿道:“那个人可能是不长出入宫廷或者京城的内侍!” “最近太后寿诞将至,很多达官贵人都应邀出席,很多人提前一个月就到了京城!”水灿思索了一下道:“十二叔,有一个人很可疑。” “谁?”水炀蹦起来被贾琏按下。 水灿知道他憋屈,犹豫了一下道:“同乐大长公主。”这位同乐大长公主是祺祥帝的妹妹,中正帝的小姑姑,当年祺祥帝为了安抚要造反的东疆藩王震东王,将自己的小妹嫁给震东王的世子,并将世子扣押 在京城拖延震东王造反的时间,等到震东王不顾一切的造反时祺祥帝早已准备好了应对的兵马,第一时间将当时的驸马震东王世子和他不满八岁的儿子斩首,同乐大长公主一夜之间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几近疯癫,多年来祺祥帝一直优待大长公主更将金陵作为封地送给大长公主,祺祥帝过世后中正帝依旧宽待这位姑母,因为太后寿诞将至大长公主已经在月余前来到京中! 水溶还是在祺祥帝的葬礼上见过一次大长公主,后来她匆匆离京自己就再未见过她,前些时候这位姑母进京恰巧水溶从西疆回来就去了江南,回京后身体一直断断续续的不好所以还没见过这位姑母。现在听来这位姑母出现在京城的时间和那些死尸出现的时间吻合,水溶叹口气道:“本来我想着让水灿带着剑飞去搞清楚这件事,看来现在得我亲自去一趟了!” “小主子!”花富担心,万一有什么事得罪那位大长公主该怎么办?! 冷剑飞从外面进来道:“主子,我的意思还是先暗探吧!” “不错!十二叔,如果真是和这位有关,我父皇也不好处置!”水炀有点担心,毕竟当初自己爷爷确实有对不住这位大长公主的地方,自己老爹也抹不开面子直接处置她吧?! 水灿在旁边道:“是啊!十二叔,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太监,您贸然前往很容易吃亏!不如我和冷侍卫去探探再说!” “我也去!那人我认识!”水炀自告奋勇的站起来。 水溶摇摇头道:“水灿不能去,水炀同样不能去,剑飞自己去,水炀你画个那人的长相给剑飞!”水灿和水炀都是皇亲,他们哪个都不能出面,否则一旦露了行藏更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哦!”水炀不敢违拗水溶只好点头答应。 等他画了画像,水溶交代水灿道:“你负责盯着那个薛蟠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同是来自金陵,水溶觉得这个薛大傻子也许就是本案的突破口! “是!”水灿接下任务。 贾琏在旁边道:“王爷,下官回家去也许能打听到线索。” “哦?”水溶不明白你们都是仇人了还能打听到什么线索? 贾琏解释道:“那薛蟠原来在贾家的族学里上学,和我的弟弟、堂弟、侄儿们都是同学,下官曾听堂弟提起这薛蟠笼络了一些家境贫寒依附在族学里的亲家子弟一起玩闹很不像话,也许这些死的人里就有这些人也未可知!”这是他突然想到的,自从宝玉他们不在族学读书了,贾赦将那族学关闭了谁知道那些没脸的会不会为了钱依附薛蟠?! “好!那你去打听,切记别露了马脚!”水溶又嘱咐他们有什么线索马上来告诉自己,这件事已经不是几个小辈能解决的了!等水炀他们都走了,水溶对冷剑飞道:“你去暗探要小心点!知道吗?” “主子,您放心!”冷剑飞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信心的,上次的黑木兵可是江湖名宿自己才险些失手,换了常人能发现他的都少! 等他们都走了,花富对水溶道:“小主子,你休息会儿吧!” 水溶摇摇头道:“先去看看母妃!”他借着花富的手站起来,花富无奈的扶着他往后走,后院里静妃住在这座王府除了主院明旭院最大的院子福熙园,园子里四季的花卉按季节开放,绿色的松柏四季长青。 水溶从前院是坐着滑竿过来的,到了福熙园他才下来花富扶着他走进去,路上的仆人看到赶紧下跪问安。这座王府里一共就两个主子,后院的事情水溶全都交给了静太妃,太妃出宫的时候带了原来宫里伺候的嬷嬷和宫女、太监,所以管理这座王府绰绰有余!水溶过来的消息早早的就有人汇报给静太妃,此时太妃已经从佛堂里走了出来,看到水溶进来行礼她赶紧上前拉住儿子的手道:“怎么都快六月天了,手还这么冷?!” 水溶被静太妃领着两人双双落座道:“儿子习惯了!”不知为何他在冷的时候总是想起穆霓裳搂住自己时那温暖的怀抱。 “你呀!身子不好还总是不注意,都说了让你歇着,刚从宫里回来折腾什么?!”静太妃数落着儿子,在这个家里除了没有儿媳妇、孙子以外所有的事情儿子都是顺着自己,所以静太妃的晚年还是很幸福的,她为此日日感谢先帝的决定。 “这几日忙也没来看母妃,今日皇上散的早正好过来给母妃请安!”水溶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起床去宫里候班,常常宫里下了钥才能回来,到了家也累的不想说话了,所以真是有两三日没给静太妃请安了! 静太妃混不在意道:“既然早回来就该多躺着,周太医说你这个病呀!就得静养,你偏偏不肯闲着!”老太太一边念叨一边嘱咐身边的桂嬷嬷去给水溶端些羊乳和点心来! 水溶对静太妃道:“母妃前日进宫太后可说什么了?” “太后要给你安排亲事呢!还让皇上劝着你!”静太妃没有隐瞒,对于这个儿子她不需要隐瞒,因为他们是一条绳上的,只有他好自己才能安享晚年! “我就知道今天皇兄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事。”水溶郁闷道:“母妃,儿子的身体在这摆着,如果真是娶个把媳妇进门恐怕寿数难长,下次太后问起您就帮儿子搪塞了吧!”他,水溶,或者说白雪元终其一生可能都不会娶妻,即便要娶也要娶一个自己真心爱恋的!比如,那个冬日里能给他温暖的女人!也许,哪日自己能够和她走到一起也说不定,但是就目前的情形来说自己和她还不宜走的太近! “你!哎!”静太妃其实心里是希望他娶妻的,偌大一个王府平日里就自己难免冷清,可是想想他说的也没错,周太医确实说他身体每况愈下,若是再娶了姬妾恐怕真的影响寿命也说不定! “母妃,今日来,儿子还有件事请教母妃!”水溶说出自己来看静太妃的另外一个目的。 “什么事还能说到请教?”静太妃有点不知所以。 “同乐大长公主,母妃认得吧?”水溶提起了那位姑母。 “大长公主,母妃倒是认得,可惜人家未必认得你母妃!”静太妃不知道儿子为什么问起那个难缠的老太婆。 “母妃?”水溶从没有看到过母妃这种表情,似乎很厌弃这位大长公主。 “不是母妃多心,你看不出上次先皇葬礼上她对你的态度?”静太妃记得当时自己领着水溶给那位大长公主见礼的时候那位公主的鼻孔快扬到天上去了!弄得静太妃当时心里别提多不痛快了! “记得!我以为她只是知道我的出身,不喜欢罢了!”水溶倒是不以为然,反正那些人都知道他是江湖出身,很多勋贵自持身份总是不屑与他来往,可是事到临头又都求上门来。 “她是不喜欢你的出身,她也同样不喜欢为娘的出身!”静太妃无奈道:“就别说我们娘俩,她连太后和皇帝都看不上,她一心只认元后一个嫂子,废太子一个侄子罢了!” “哦?!”水溶没想到这位大长公主如此的看重嫡庶尊卑! “怎么?她难为你了?”静太妃顿时警钟大作,那位大长公主无论多尊贵,她都不能侮辱自己的儿子 ! “那倒没有!我随便问问,听说她早早的进京了,儿子想着要不要去给她请个安!”水溶不能把案子告诉静太妃,要不非得吓死老太太不可! “不用去!你去了她也不会给你好脸色!”静太妃这才放下心道:“她是皇帝请进京的,要说搁着往日她绝不会早早的就进京了,估计是为了她那个义子想在皇帝面前谋个职位!”这是她从太后那里听来的,当时她心里嗤笑:你不是清高吗?还不是要求到皇帝的头上! “义子?!”水溶觉得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太太给的消息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