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闹哄哄的一天过去，晚间宴席散去，穆霓裳送林氏回房间，路上林氏说起那位李茹霏小姐道：“那位李小姐容貌出众，我看着很喜欢！而且她还大了康安两岁，你说怎么样？” “母亲，我看您是误会了！”穆霓裳搂着母亲道：“人家可看不上平西王府，人家看上的是皇家！” “嗯？”林氏没明白穆霓裳的意思，她问道：“皇家？！” “对呀？！今年所有先帝的儿子都出孝了，皇上会在三个月后进行当今上台后的第一次大选，皇帝成年的三位皇子有两个没有正妃，一个只有正妃！母亲还不明白！”穆霓裳推测了一下那位李笑儒夫人如此高调的带着自己美貌的女儿招摇过市的原因。 林氏叹口气道：“倒是我没注意到，我说这位李夫人怎么会提起粥棚的事，看来她是和亲家串通好了抬高自己女儿，好在未来的选秀里拔得头筹！既然人家瞧不上咱们那就算了！” “我听凤哥儿说邢氏夫人有心想把他们家的二姑娘嫁到咱们家？”王熙凤偷着在宴席里给穆霓裳递了这个消息，可是穆霓裳想起水溶的嘱咐只好告知王熙凤自己这边不能答应，不是迎春不好而是贾赦身在要职又掌握边关贸易，若是同穆家结亲会引来猜忌！ 林氏摇摇头道：“我知道，这姑娘我也很喜欢，可惜他父亲和以前不同了，现在在要职上，不合适！还有你表妹，她虽然比康安小三岁，但是这孩子看着机灵懂事本来我也是有心的，但是那安西是边陲，你妹妹身子又不大康健，哎！” 穆霓裳点点头，她道：“母亲，不急，康安还小，慢慢挑！” “嗯！康安当然不急，我急的是你！”林氏真是要愁死了，怎么就没人问起女儿的婚事？她也不想想自己闺女声名远播的，哪有人敢问呀？！倒是穆霓裳脑海里划过白日那轻轻一握，他的手很冷但是传递给自己的热量足够暖心。 贾赦将自己的母亲一直送回荣庆堂，贾母让小辈们都下去休息，连贾政、刑王二位夫人都轰走了单留下贾赦，贾赦看出母亲心里有心事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你说，老二家的跟着凑什么热闹？！她不知道坑的是自己的女儿吗？”贾母将今日在后院里李茹霏的事情叙述了一遍道：“那李家和亲家摆明了唱双簧，抬高那个李小姐，你说老二家的跟着起什么哄？！这人要是进了宫对娘娘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哎呀！我说您为什么担心呢？！”贾赦无奈道：“你想想，先帝去了两年多了，皇上大选也是应该的！再说了，皇上四个儿子，现在就四皇子未成年，大皇子就一个正妃，您想想皇上怎么也得给自己儿子安排婚事吧！” “要真是皇子妃我倒是不担心！”贾母叹口气道：“要是那李小姐进了宫，你想想你侄女的日子还能好过吗？”现在的宫里年轻的嫔妃除了几个王府、大臣这二年陆陆续续孝敬的才人、美人，就属贤妃贾氏年轻！ 贾赦一翻白眼道：“我的娘喂，即便这位李小姐进不了宫，就没有别人？您别忘了拓博和大聿的公主这个月底下个月初就要进京，再说了，皇上刚多大年纪，选妃是正常的！”现在皇上后宫的那点女人还没他贾赦家里的小妾多，这说出去也太没面子了！ 贾母摇摇头道：“我知道，皇上大选是正常的，但是那个李小姐我看着就不是个省事的，你侄女自己在宫里又孤立无援的，让我怎么放心！可惜二丫头才十三怎么也够不上大选的年纪，要不倒是能给娘娘做个臂膀！” “您想什么呢？！”贾赦差点蹦起来道：“即便现在二丫头够年纪我也不会让她入宫，咱们家有一个姑娘送进宫里还不够？！我的闺女找个秀才、贩夫走卒都不能进宫去！”按理说迎春是贾赦的庶女没资格进宫，但是只要将迎春记在刑氏名下就可以参加大选！但是贾赦根本没往那上面想，正好大选年就是恩科年，等到恩科的时候就给闺女找个如意郎君！ 贾母看到大儿子急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知道儿子舍不得女儿，她又何尝舍得？！那是她亲手养大的孙女，看着迎春这些年也出落的亭亭玉立，被赵嬷嬷教养的极好，难道就不能为家族争取更大的利益吗？！可是眼瞧着儿子肯定是不同意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道：“行了，我知道你媳妇想把你闺女嫁到穆家去，你也同意是吧？！” “小王爷，我是真的看上了！可是郡主说了我现在在要紧的位置上怕结亲着人眼睛，再说了小王爷虽然才十五但是穆家人口单薄怕是这一二年就要把婚事成了，我是舍不得闺女出嫁的，最好能留到十八，可是咱能等怕是穆家等不了！”贾赦自觉得这个事情不可靠，一个年轻的王爷那得多抢手？！看北静王就知道了，据说自从老皇上的孝即将过期，多少人旁敲侧击的去太后、静太妃那边去打听消息，弄得静太妃因此已经不大敢出门了！ “还有黛玉！”贾母想了想道：“我一直想着能让黛玉嫁回咱们家来，你想呀！咱们是她的外祖家，不会错待了孩子，更不会嫌弃孩子没妈。” “娘！您的心挺大呀！”贾赦蒙了，他心里盘算了一下道：“娘，您想谁娶外甥女？家里就这么几个孩子，贾棕、贾环年纪都比外甥女小还都是庶出，合适的就一个宝玉，可是他爹也就是您的二儿子就是个五品官，多少年了也没再长！人家林妹夫可是二品，现在还是翰林院的院判，四十几岁就进入内阁了，这是丞相的底子呀？！” “那怎么了？黛玉还是我外孙女呢！我这是亲上加亲！”贾母有点不高兴了！ “人家姑姑还是王妃呢！人家表哥是王爷，表姐是郡主！”贾赦一撇嘴道：“老娘，别怪儿子没提醒您，想要您那个宝贝嘎达娶人家阁臣的闺女，他要是不中个榜眼、探花您觉得有希望吗？”贾母听到儿子的话沉默了，是呀！大儿子的话不好听但是说的是事实，政儿的官位太低了些，这要是赦儿的儿子倒还有点希望，可惜棕儿年纪又太小还是个庶子！ 宴席过后穆康安上表请求返回西疆，中正帝当廷准奏，穆康安和欧阳炎、龙少秋哥俩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临走前穆霓裳把他们叫去嘱咐半天，主要是穆康安年纪尚轻以前有穆霓裳在身边现在要自己决断一些事情穆霓裳肯定不放心，对于姐姐留在京里穆康安同样不放心呢！他本来想让邢飞和石馨带着夜枭留下，可是穆霓裳断然拒绝，最后还是龙少秋出了个主意，穆家军有很多受伤或者家里有事不能上战场或者不方便常年值守边关的人，不如将这些人调入京城，又安置了伤兵又保护了穆霓裳。其实是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障眼法，龙少秋要调进京的即便是受过伤的也是战力十足！ 穆康安走的时候水泗来送行，在十里亭里等穆康安他们都走了水泗才对穆霓裳道：“那天，老十二都找你说什么了？” “让我低调行事！”穆霓裳出来的时候就带了身边的良辰美景，她们站在亭子外，水泗则只带了个亲兵在亭外等候，所以两人才敢说点体己话。 水泗点点头道：“你当年劝我和四哥和好，我听你的！今日你后悔不后悔？” “不后悔！”穆霓裳看着水泗道：“你该承认，你们这么多兄弟最适合当皇帝的只有他！” 水泗苦笑道：“六哥被发到东疆去了，七哥死在了养蜂夹道，大哥疯了，二哥在天牢，我们这么多兄弟最后就剩了三哥、我和老十二！” “你什么时候走？”穆霓裳飞来一笔。 “你知道？”水泗奇怪的看着穆霓裳。 “北静王警告我自然也会警告你！”穆霓裳了解过当时皇帝留下水泗是为了火器营的建立，现在火器营基本成型，水泗留下不是个长久之事。 水泗叹口气道：“下个月，成了婚就走，皇上下旨王子腾战功彪炳擢升九省检点，放外任大员了！北疆就一个熊将军有事会无法顾及，我这会儿上表最合适！” 穆霓裳一笑道：“看来皇上还是注重兄弟之情的，要不怎么偏偏在这会儿调走王子腾？！”九省检点是巡抚江南的厢军，皇上是要对付江南但是京里还有可用之人为何要用王子腾？这是皇帝给了自己亲弟弟一个下台阶的机会，也是看水泗是不是知道进退。 “老十二也这么说，算了，反正太后身子骨英朗的很，我还是回北疆吧！还省得天天看李氏哭鼻子！”水泗也是烦了，自那日给穆家贺喜回来第二日李笑儒亲自把闺女送了回来，水泗捏着鼻子留下了，可是这位姑奶奶天天不是哭丧着脸就是耍脾气，自己真的受不了了！ “你！”穆霓裳也是服了道：“你不带她走？” “疯了我！”水泗诧异的看着穆霓裳道：“我这些日子对着她还不够烦？！我还带她走，我自虐？！” “她是你的妻子！”穆霓裳现在的心情就是“崩溃”两字。 “侧妃！顿珠现在是正妃了！下个月娶了顿珠我带她走！”水泗觉得其实这位其貌不扬的公主挺好，她不会一哭二闹还和自己很聊得来，除了外貌条件差点真的挺好，更好的是还能陪着自己打猎、喝酒，哎呀！比那个只会哭闹，娇滴滴的李氏好多了！ 穆霓裳听完只能是叹气，这个水泗做事就不能不要这么随性吗？算了，他还是走吧！至少在北疆不用守那么多规矩！ 寅时刚过，穆霓裳早早的收拾好穿上银色软甲带着霸王枪出府翻身上马，带着良辰、美景和亲兵直奔皇城，从今日起她正式成为禁军指挥使，她要负责皇城、京城的安全，皇帝和各位贵人的安全！ 穆霓裳直接进入皇城，此时禁军左右都督和六位统领都已经在禁军值守营房外等候了，这里面夏凉人穆霓裳是认识的，剩下的她一个也不认识。一位花白胡须的将军上前道：“郡主，末将是右都督傅凌天！”穆霓裳微微颔首，这位傅将军曾经和自己的父王是同僚，多年前都是祺祥帝身边的大内侍卫。 傅凌天伸手指引他身边的一个中年将军道：“这位是左都督百里晟轩。”穆霓裳也是一个颔首，这位百里将军曾是南疆镇南王的下属，据说年纪轻轻就军功显赫，后来被中正帝亲自要到禁军。 傅凌天指着六位统领道：“这是咱们禁军的六位统领，夏凉人、卫励墨、罗爵、季欧、殷成利、秦傲天，他们六人全是各个军中、大内侍卫里调来的精英！” “诸位好！”穆霓裳在傅凌天介绍的时候在他们的脸上一一看过去，此时她上前一步道：“诸位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但是我会一视同仁，也希望大家对我穆霓裳真心相待！” “是！”众人答应，其中罗爵、季欧和秦傲天年纪很轻，也就不到三十岁，看到顶头上司换成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心里还有点不服气！ 穆霓裳一点也不在意，她对傅凌天道：“傅将军，还得麻烦您给我介绍一下禁军的情况！” “应该的！”傅凌天引领穆霓裳进入禁军的营房。 早朝上，中正帝身边的穆霓裳带着佩剑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水泗低着脑袋用余光看了穆霓裳一眼，别说她穿上盔甲跟平日里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水溶也看见了穆霓裳，他低着头微微一笑，她总是这么精神！中正帝在听取朝臣奏本中也瞄了穆霓裳一眼，她长的很像小师傅，有着和他一样的坚持和坚毅，这也是自己不想给她草草安排婚事的原因，毕竟她曾是小师傅最疼爱的女儿！ 退朝后中正帝叫了几个人到御书房去，穆霓裳继续跟着到了御书房，在这里她也见到了除了水炀以外的另外两位皇子，大皇子水炜、二皇子水炆，他们同是皇后的嫡子，还有一个四皇子水炯，他年纪尚幼所以还在书房读书。穆霓裳看着两位皇子你一言我一语的侃侃而谈，而水炀似乎不管自己的事情一样一言不发。中正帝待两个儿子说完对水炀道：“三皇子，你告诉朕，关于今年秋季的恩科你有什么想法？” 水炀看到大哥、二哥看向自己的眼神神态自若道：“儿臣觉得最重要的是不能泄题！” “嗯？”中正帝没明白他们在讨论翰林院出的那些个题目哪个更适合怎么说到泄题的问题上了？ 水炀沉思了一下道：“儿臣认为无论出什么题目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挑出真实的人才充实朝廷，但是如果题目被泄露就无论如何不能试炼出那些士子的真实水平！” 中正帝点点头道：“也有道理，十二弟，你说呢？” 水溶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自从他从江南回来皇帝看的出他的精神一度不好，再加上周太医亲自汇报过水溶的身体状况，中正帝就在御书房里给水溶设了个座，这个待遇连季亲王都没有。听到中正帝叫他，水溶抬起眼睛道：“臣弟认为泄题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是也不是不能避免，倒是这题目，臣弟觉得可以让翰林院再斟酌些，毕竟是圣上登基的第一恩科，应该甚之又甚！” “嗯！你是知道的，本来这次恩科朕的意思你来主考，可是你的身体，哎！张相年纪大了，内阁所有的担子都压在王相身上，这样一来主考只能是翰林院的李笑儒了！”中正帝发愁手里能干的人怎么那么少？！ “林大人虽初来乍到，但是当年林探花文采风流，臣弟想一定可以帮上李大人的忙！”水溶不想参与科考的事情，他看的出那大皇子眼巴巴盯着科考，恐怕想借机会丰富自己的羽翼。 中正帝点点头道：“朕记得以前父皇很推崇林爱卿的文采，哎！霓裳，他是你舅父是吧？”中正帝突然问旁边当布景的穆霓裳。 穆霓裳垂首道：“回陛下，林大人正是微臣的舅父。 “朕依稀记得他与恩侯也是有亲属关系？”中正帝看向站在水溶下手的贾赦。 贾赦上前道：“回陛下，林大人是微臣的妹夫，可惜，我那妹子没福气！” “哦！”中正帝叹口气道：“可有子嗣？” 贾赦赶紧道：“舍妹留下一女，微臣老母不放心领到京里教导了两年，现在由郡主的母亲平西王老王妃亲自教养。” “怎么？林卿如此年轻不准备续弦？”中正帝话一出口穆霓裳下意识看了水溶一眼，这才是皇帝真正要问的。 贾赦尴尬道：“圣上，我那妹夫是个死心眼儿，我们家都不在意可是他非要守着，说也是怕有了新夫人闺女受委屈！”贾赦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他知道林如海没有续弦的想法，而且自己老娘为了外甥女也不想他续弦。 中正帝点点头道：“难得的有情有义！”说完他转头对穆霓裳道：“朕听说你母亲没回安西？” “是，陛下！母亲不放心微臣一人在京城，也想着表妹没人教导有碍以后婚配，就想着在京城多住几年！”穆霓裳的回答合情合理。 “朕看你母亲最不放心的还是你的婚事！当年父皇曾答应过给你找个好婆家，可惜！哎！这事朕会记在心里，你让你母亲放心！”中正帝顺着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水溶在旁边暗暗叹气：皇兄还是不放心穆家！ 穆霓裳无所谓的回答道：“谢主隆恩！”于她来说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一段不幸福的婚姻罢了，再糟糕还能有樊梨花的婚姻糟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