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冷剑飞安顿了那黑衣人的尸体正好进来汇报,水溶抬首示意他说,冷剑飞道:“我检查了那黑衣他应该是大风堂堂主秋怀林!”说完他伸手递上两样东西,一个是那黑衣人的刀另一个是枚鼻烟壶,那鼻烟壶做工精美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再有那鼻烟壶上有秋怀林的名字,可见这是他的爱物。 “你去把他埋了吧!”水溶让冷剑飞去处理秋怀林的后事,他突然转头对地上还跪着的驿丞道:“秋怀林也算是江湖大佬,你们许了什么好处给他让他赔上整个大风堂甚至自己给你们卖命?” 驿丞一愣道:“王,王爷,您说什么?下官听不懂呀!” 水溶笑着道:“别装了,如果你是真的无辜,我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水炀随行的?”他在马车里听到那驿丞给水炀见礼就知道他有问题,因为水炀是自己私自跟来的,朝廷下发给沿途驿站的官员名单里根本没有他,这个普通的驿丞怎么会知道还做好了接待的准备。 那驿丞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水炀惊讶的看了自己叔叔一眼,原来只需要一个称呼?可是自己根本没有发现,那驿丞恐怕也没想到居然就是一个称呼漏了马脚。水溶的手指轻轻敲敲椅子的扶手,“哒哒” 的声音让那驿丞惊醒,他收起的唯诺道:“北静王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小小的年纪能傲立朝堂,据说当年太子爷被擒也是你的手笔!” “你是废太子的人!”水溶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当年营帐里的事知道的只有自己、过世的老爷子和回家抱孙子的花喜、窗户外的穆霓裳,还有太子以及跟着他作乱的两个人,那两个当时就死的透透的!穆霓裳的嘴不可能往外说,而花喜,只要是老爷子吩咐的事他亲妈都问不出来!所以只能是被囚禁的太子传出来的消息,那么这个人应该是太子的亲信或者高级幕僚! “不错!我是太子府的詹事,太子府出事后我就潜藏出京,更名改姓的躲在这个驿站里。”驿丞抬着头看看水炀道:“没想到,只因为我表现出来的巴结才会让我漏了马脚。” 水炀在旁边看他眼睛里的不屑立马怒了道:“呸!一个罪奴也敢在爷面前不尊敬!” “哼”驿丞冷哼了一声不答对,水炀站起身过来给了他一脚,水溶在旁边一挑嘴角道:“你觉得你的主子输的冤枉?” “太子爷文治武功那里输人,可是偏偏被人算计!”那驿丞对太子是绝对忠心,所以对于继位的当今打心里眼里看不上。 “成王败寇!谁让他没算计过老爷子!”水溶撩袍服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道:“是命就得认!”说完他朝门外的花富招招手,花富带了两个禁军进来把那驿丞押了下去。 花富此时才对水溶道:“夏统领将人全都处置了,还有几个溜号的他也派人跟上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嗯!”水溶对水炀道:“折腾一晚上了,去歇会儿吧!” “十二叔。”水炀犹豫了一下道:“十二叔,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水溶对花富一摆手花富继续出门去盯着,水溶拉着水炀走到窗前,窗外是随风摇曳的竹林,看着那月光下的竹海水溶想起了蛇岛自己的小楼门外全是竹子,蛇岛地处东南适合竹子的生长,挺拔翠绿的竹子看起来心情盎然,这里属于中原地带有些干旱,加上已经是秋季外面的竹子都有些发黄了,可是自己舍去了翠绿的竹子来到了这里,为的是什么?一开始是为了儿时的绮梦,父亲,这个自己自幼渴望却不可及的人!在父亲最后的时间里自己能陪伴在他身边已经非常满足了,可是父亲过世后自己明明能找机会走的,只要随便找个理由可以带着养母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地方去!但是,他选择了留下!一个是为了自己能够学有所用不白费了自己读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本事,另一个是因为穆霓裳,其实自己和她的交情只能算是泛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经常午夜梦回能够梦到她,总是希望自己可以为她做点什么,虽然她似乎强大到不需要自己的帮助!沉默良久水溶对水炀道:“在我出京前就发现废太子蠢蠢欲动,他不甘心大位旁落所以要孤注一掷!” “劫夺军饷?!”水炀没想到那位二伯父他还不死心! “想造反没钱谁和你干?!”水溶白了水炀一眼,这个没常识的孩子!任何人做任何事没钱,那甭想!造反也一样,至少你得养兵、养马、购置兵器,或者收买人心、收买消息,哪些不需要钱?! “哦!”水炀默默的点点头,他以为做大事都是为了理想,为何现实如此的没有美感?! “当然,他们还想借着军饷的事情搞点别的事情,比如你刚才听到的。”水溶无奈的看着水炀人设崩塌的脸。 “他们就不怕护国郡主找他们算账?!”水炀觉得护国郡主打仗那么厉害脾气肯定也不好惹,那些人把脑筋打到她身上就不怕被碾压吗?! “人都要名声,护国郡主即便心中再憋气也不能直接对他们动手,否则你以为他们为何有恃无恐!”水溶摸摸水炀的头道:“行了,今天的事情也算是个好的结果,至少借助关二爷的威名压住了乱民,至于废太子的事情交给你父皇处理吧!”水炀耸耸鼻子心道:你才大我多少,干什么总拿我当小孩子! 次日清晨,在水溶用早膳的时候夏统领来报:“王爷,昨夜我们连夜出击,打掉了贼人的贼窝,拿到了一些他们来不及处理的书信。” 水溶看了一眼夏统领递过来的书信道:“不用给我了,连同昨晚抓住的人一起安排押送回京,正好陈大人在这里,请他一路帮忙盯着,咱们今日启程。” “是!下官这就安排!”夏凉人赶紧出去交代心腹押送犯人,他把搜到的书信封装压上火漆连同他的奏本一起交给了陈虾,陈虾痛快的答应了,正好有禁军一路不用再花钱雇车了!这个陈大人虽然官居二品但是是个极为节省的人,他的薪俸留下来就是为了帮助一些流离失所的孩童和老人。 京里的中正帝在看到夏凉人的奏折和搜查出的证据气的两肋生疼,这个二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那西疆的安全难道如此不值一晒,还是他觉得万一大聿回马一枪他能力挽狂澜?!中正帝在御书房里狠狠的发了一顿脾气,听到信后宫也紧张起来。皇后在太后的宫里知道消息也是叹了口气,太后对皇后道:“最近朝政不顺,皇后多关心皇帝的身体吧!” 石皇后点点头,她和皇帝是少年夫妻,当年她身为缮国公府的二房嫡出大小姐参加了选秀,家里对她的期望不是进宫为妃就是准备送给太子做侧妃,结果当时的祺祥帝非常满意她的知书达理便赐给了四儿子做正妃,明明自己成了皇子正妃,可是家里却如丧考妣,转头去培养她的幼妹!等到再后来幼妹进了太子府,缮国公自然就和太子过从甚密,当然结局也就是全家倒霉!可也正因为如此,当自己的丈夫登上皇位的时候石皇后觉得自己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她特意给被发往偏远地区的伯父写了一封信,嘲笑他有眼无珠,然后她求了皇帝特赦将自己年迈的母亲接回京居住,彼时她的父亲已经死在了那偏远之地。 可是皇后的生活并不是完全尽如人意,这一年来石皇后慢慢的心惊,先是水炀的事情,因为他当年养在先帝跟前甚为得先帝喜欢,中正帝对这个三儿子也是另眼相看,本来石皇后也很喜欢这个爱说爱笑、聪明伶俐的孩子,只是如果他是挡在自己儿子前面的绊脚石那么石皇后就没那么高兴了!尤其是水炀的母亲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这地位可是不低!当初因为孝亲王算计当今,当今一狠心让李氏落胎结果伤了她的身子,以至于到了今日她也只有水炀一个儿子,当今记得这段往事对于李氏也多有怜惜,母亲、儿子都得宠石皇后自然忌讳颇深。 还有一个就是刚刚被册封的贤妃,无子封妃,这本是宫中的大忌!但是皇帝一意孤行皇后也不敢死谏,可是这个女人本身就出身荣国公府,虽然她的父亲只是五品小吏但是她的伯父是一品将军更是早前跟着当今的近臣!最重要的是贤妃她年轻,无论她做出来的事是不是值得别人诟病、是不是让太后不快,但是她爬上了龙床,而且她是这些高位嫔妃里最年轻的,又不像那些低位的才人、美人们年纪小看到皇上总是怯怯的,再加上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琴棋诗书画都能拿的出手便可挽回圣心。当今好才,只看当年那个陈虾就知道了,无论他的脾气有多怪皇帝都能忍!再有北静王,当今如此喜欢这个来路不明的弟弟还不是因为他是个有才气的人!所以贤妃总能让皇帝为之一喜,她如此年轻生个一男半女是很正常的,若真是如此难保她不会成为自己儿子的障碍! 宫里的其他娘娘自然也知道了消息,她们各显神通的想安抚圣心,只有一个贤妃作壁上观,因为她记得一点,那是当时的淑妃现在的太后最避讳的一点,后宫不干政!只要是涉及正事太后一概回避,贤妃在太后身边多年,旁的没学会这一点却学精了!贤妃警告宫里的人谨言慎行,果然被无意中来的皇帝看中,虽然她被人利用但是眼力见还是有的,这点倒是有点儿像她伯父!想起贾赦在自己跟前干过的蠢事,中正帝心情倒是恢复了不少,自己那个精明的弟弟真不知道当初哪根筋错了推荐了这个草包给自己,虽然才学不行但是有时却能当大用! 贤妃在宫里日子好过了,消息传回贾府贾母也就放心了,自然她也欣喜!所以特意邀请了些老朋友和老亲到家里坐坐,彼时王熙凤因为生下大姐儿后不久身体并未完全恢复,贾母就让李纨协助王熙凤办宴席的事。等到李纨看到有娘家弟妹的名字,她质问王熙凤道:“怎么还请了我们家?” 王熙凤正在看旁的要预备的东西不经意道:“老太太心疼咱们,知道咱们常不见娘家人特意嘱咐我把姻亲都请上。” 李纨脸色有点扭曲,平儿看到轻轻的揪了一下王熙凤的衣袖,王熙凤抬头才想起来这些年李纨跟家里根本不怎么来往,那个弟妹就更是了!可是那是穆家的县主,你不想见?老太太想见!王熙凤拿起其他的东西和李纨说起来就把这件事差过去了!待到宴席的那一天李纨看到自己亲娘亲亲热热的领着儿媳妇心里又一阵不痛快,王熙凤倒是笑得跟看见自己亲娘一样上前问好,穆雲裳这几年也见过王熙凤几面倒是不陌生,再说了,自己孤身在京城若是没有这位凤哥儿经常给自己送点东西也许早被婆家轻看!可即便如此因为自己怀孕生子婆婆还是婉转的给丈夫送了两个通房! 每次看到穆雲裳,王熙凤都能想起远在西疆的穆霓裳,她笑着道:“我公公去西疆公干,我倒是忘了问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给王妃和郡主姐姐的了!” 穆雲裳笑道:“难为你想着我!前些日子母亲刚打发人送了东西来,我也就把书信和京里的一些土产让他们给母亲带回去了!”平西王府逢年过节都会给穆雲裳送东西表示王府看重,因着前些日子中秋节平西王妃就又遣人送了几大车的东西。 王熙凤赶紧道:“那就好!”她心说:我说你婆婆怎么对你跟亲闺女似的,原来是平西王府来人了!哼!恐怕是怕你说嘴让你远在西疆的姐姐、弟弟知道了不好惹! 这边贾母开心的和众人说起她的孙子、孙女的趣事,还特意给大家引荐了林黛玉,说起来贾母又拉着穆雲裳的手道:“当日进京的时候县主还是个孩子,想不到一转眼几年过去都成了亲又有了有了德哥儿!” “是呀!”穆雲裳淡淡的接了一句。 贾母继续道:“这些年也不知道你母亲、姐姐好不好?你弟弟该也不小了吧?” “是!弟弟过了年就十五了!”穆雲裳对于贾母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多年前她对自己和姐姐的区别对待。 “哦!”贾母想了想道:“明年你弟弟的敕命该下来了吧?!这样你姐姐也能松泛松泛了!” “是呀!以后平西王府要靠弟弟了!”穆雲裳深知只有平西王府强大了,她这个出嫁女在婆家的腰杆才硬朗。 王熙凤在旁边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僵,穆康安长大了可以继承王位了,那郡主姐姐怎么办?她已经二十五了,一个老姑娘还有人要吗?!她的青春给了平西王府,难道最后要落个无处可去的下场吗?!王熙凤心里翻腾难免神色有异,她身边的林黛玉悄悄在她耳边道:“二嫂子,你怎么了?” “嗯?”王熙凤回过神道:“没,没什么!” 林黛玉看她不愿意说也没有继续问,抬眼看到贾母招手她赶紧过去,今天的酒席她第一次见到二表姐,虽然血缘上来说她和自己没关系,但是她叫自己姑母一声“母亲”,自己就得称她“表姐”。林黛玉和穆雲裳聊了一会儿,发现两个倒是有些共同的语言,越聊越起劲,最后两人相约常常书信来往。这让穆雲裳想起了自己的小姑李红,可惜她两个月前远嫁奉天府了,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还有自己的闺中密友柳丝媛,谁想到她会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耽误了!穆雲裳曾在信中规劝过她不要执着,可惜柳丝媛就是不肯听,执意要等那位王爷的八抬大轿! 此时东平老王妃和贾母也聊起了北静王,说起那日进宫太后还关切水溶的身体,静太妃虽说没说什么但是太后知道静太妃介意皇上派水溶远行。贾母叹口气道:“太妃是慈母之心,别说王爷素日身子骨弱太妃不放心!就是我家老大这跟着去我还揪心八股的,那可是边疆!哪里有京里起卧都有人照顾的妥妥当当的!”她们说的时候王熙凤远远听见心道:郡主姐姐,他们那些男儿都不好去的地方你却甘之如饴,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坚持到现在?! 东平老王妃道:“谁说不是呢?!你们家老大这些年跟着圣上忙,那天我家老大还说好久没见他了!”东平老王妃的丈夫早就过世了,现在的东平郡王是她的长子和贾赦年纪差不多,两人自小就认识也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狐朋狗友。 贾母自从儿子长进后自豪不少,这会儿有些得意道:“嗨!他也是瞎忙!好好的非去户部,弄得这些年光边疆就跑两趟了!” “这是好事!说明皇上器重!”东平老王妃心里有点儿吃味!按说自己家也是郡王,可眼瞧着自己儿子在皇上面前就是不得脸,倒是当年贾赦早早的投奔了当今有了从龙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