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舌尖舔了舔汤勺里的汤药,砸了两下嘴,眼睛立马就弯成了月牙,边接过瓷碗边问:“这蜜是哪个小可爱加的?本小姐重重有赏。”
小秋摇摇头,接过离歌一饮而空的碗,换成一杯清茶递给她漱漱口:“不知是谁,总归无害,小姐受着便是,还能省些苦吃。”
话虽如此,小秋知道明日的汤药可能就不甜了,既然有人可以放糖,就可以放毒,她得防,大不了她等会就去找些蜂蜜回来自己加进去。
“那是,那是。”
这厢,离歌心里甜滋滋,舔了下嘴唇,就打起酣了。
那厢,小北肿着眼睛咬牙切齿骂骂咧咧地暴走着,嘴巴念念有词,不会收蜂蜜的贴身侍卫不是好侍卫。
檀香安神,山风舒爽,离歌一个午间小憩,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的人越来越多,梦里也越来越热闹,那一张张消失了许久的面孔突然出现,跨了那么长的岁月长河,再次见到,离歌半喜半恼。
喜的是他们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教会她生长,教会她去爱,恼的是,他们也教会了她什么是阴阳两隔,什么叫生离死别。
终归,旧事如天远,旧人隔天边,颠簸半生,她能抓住的人,寥寥无几。
“自古英雄爱美人,离老弟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不近女色了些,本座都有些好奇离老弟是否有特殊癖好了。”
离羽黑着一张俊脸不回话,自从踏进这千画阁,他就全身发痒,浑身不对劲,奈何约他的人总喜欢约他来这种烟柳之地,他看眼前的男子,漫不经心地说:“什么风把陈谷主吹来了。”
离羽对面的男子原是恶人谷的现任当家人,名唤陈年。
陈年而立之年,身高七尺,孔武有力,样貌平平无奇,只是那双鹿眼偶尔会变红,骇人得很。
此人极其善于伪装和心狠手辣,虽无一副好皮囊,却偏生风流多情,手段了得,南岭载在他手里的姑娘不计其数。
别看他现在一副笑吟吟的样子,说不定下一秒刀就要见红了,对于此等“笑面虎”,离羽表示应对得很心累。
陈年转转手中的酒杯,深深地看着离羽,故作暧昧地笑了笑:“本座不是离老弟唤来的吗?离老弟要天字必杀令,这个面子本座自然要给。”
“呵。”离羽冷笑一声,“如果本相的情报没错的话,陈谷主你三个月前就已经潜入金陵城了吧。说吧,你此行的目的。”
陈年放下酒杯,用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下嘴唇,眸色深晦:“离老弟当真好本事,本座的地盘竟也有你的眼线,不过,这眼线好似有些不可靠,本座不仅潜入了金陵城,更是潜进了相府,他连这都不知道吗?”
“啪!”离羽有些发怒地砸下杯子,眼神带狠厉向陈年刺去。
“啧啧”
陈年无视离羽的怒火,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啧啧两下笑着说说:“离老弟放心,本座目标不是令妹,你大可不必紧张。”
“说,你的目的。”离羽强压胸口涌起的怒火,直直对上陈年的眸子。
“南北战争如此激烈,本座闲来无事,就想在宣帝后院放把火玩玩,宣帝像狗一样,多年追着本座不放,而相府”
“相府就是你的狗笼,里面呆着安全?”离羽抢着话一番嘲讽,陈年倒也不恼,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相府不仅是狗笼啊,里面还有香骨头呢。”
“本相警告你,相府你既想待,那便待着,最好别动其他心思,你是知道本相的底线和脾性的。”
陈年笑着点了下头表示同意,他看着眼前的年轻相爷心里直感叹。
与虎谋皮,与狼为伴这么些年,这相爷倒是如鱼得水顺心应手得很,只是一提及他那宝贝妹妹,就像一条疯狗,逮人就咬。
离相以为他会对她不利么?呵,他才舍不得。
陈年把玩着腰间的香囊,思绪飘然,突然,他站了起来整整衣服,俯视着离羽,语气略僵硬:“天子必杀令,你收回,毕竟就一次使用机会。人,本座一样替你杀。”
离羽抬头,一脸警惕,他不信这臭名远扬劣迹斑斑之人有如此好心,眯着眼问了问:“为何?”
“因为,那人碍眼得很,本座比你更想让他死。”
话音一落,陈年开门出了雅间,直直往莺莺燕燕堆里扎去了。
离羽若有所思地望着陈年的背影,他虽身世不明,城府极深,不过向来守诺,不然,离羽也不会与他合作这么多年。
但那只狗风流又下流,他还是得看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