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年纪小,因为不会说话,被家里人遗弃了。
穷人家里养出这种样貌的孩子很难,父母又怎么忍心把他抛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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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灯火森然,仆人齐齐跪在地上,蜷缩着哆嗦的手指,艰难抬起头:“奴才发誓!小公子是在房里睡着的……”
沈渊庭不发一言,盯着他。
仆人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冷汗一滴一滴落下来:“奴才实在是该死!若侯爷赐死,也是认得的!奴才死之前,得亲自把小公子寻出来,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还不滚!”管家呵斥道。
“啪”的一声,仆人重重磕了个头,屁滚尿流滚出去了。
管家缓缓倒出了茶:“侯爷,小公子福大,不会出事的。已经派人挨家挨户去搜了。最迟明日,就会有结果。”
沈渊庭沉默着。
大嫂去世,是他没有看住,在那个冬天,她随着大哥,永远沉睡在了冰凉的湖水里。
这是沈渊庭一辈子的过错,无时无刻不像一做大山,压在他心口,喘不过气来。
“咔擦”一声,沈渊庭手中的笔折成两截,深深插.进他的掌心中,鲜红的血蜿蜒而下,正如当日战场,溅在他脸上的那些东西。
管家目光凝然,立即跪下:“侯爷!”
外面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门口有奴才跪着:“侯爷,户部侍郎说有要事求见。”
沈渊庭惊拗,从漫长的回忆中惊醒,沉声:“叫他进来。”
夜色漫漫,烛泪流淌,滴落在地上,成了小小的烛花。
“阿姐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要听哪一个?”
宝柒:“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这个你都听了不下十回了,还没有听腻?”
宝仪笑着,看向缩在旁边的阿筝:“你有什么故事想听?”
阿筝依旧睁着茫然的眼睛,望着地上的一点,不点头也不摇头。
宝仪脱下鞋,一大两小的三个挤在榻上。她认真讲着:“话说师徒四人走到庄子上,只见黄沙漫漫,忽的,远处传来一阵哭声。唐僧连忙叫悟空去瞧……”
讲着讲着,两只小不点就眼皮子打架,脑袋靠在一起睡着了。
傅宝仪小心翼翼的给两个人盖上锦被,起身穿鞋。绿芝灭了一盏灯,替宝仪撩开帘子。
“这几天,你留心着官府有没有什么找孩子的告示。我看着那孩子,不像是普通人家里养出来的。”
“好,奴婢记下了。咱们也回屋罢。”
“父亲可回来了?”
“老爷出去饮酒,还没回来呢。”
“都这么晚了。父亲真是的,早就劝过他,不要总是在外面,他从来没有听过。”宝仪低低叹气,“他一向古板,恐怕被别人利用了,自己还不察觉,乐呵呵的替人倒酒呢。”
“姐儿也别太担心,老爷都做官这么些年,自己有自己的分寸。”绿芝端上来一杯茶,往银炉里填了点银灰炭:“眼瞅着就暖和起来了,天暖和起来,不用烧炭,家里的开销也就能少些。”
连绿芝都懂,钱少就要省着些,父亲却从来不关心,只有他的闲情逸致。
这几天诡异的事情太多,傅宝仪脑袋沉沉,一沾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的日光蒙蒙亮,投过窗咎,落成了碎花。傅宝仪睡了一觉,骨头都酥了,懒懒的不想动弹。她翻了个身,却吓了一跳——床畔有双乌沉沉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阿筝?你怎么来了?”宝仪揉了揉眼睛,柔声问他:“你是不是饿了?柒姐儿起了么?”
阿筝不说话,唇抿着,脑袋大身子小,可怜兮兮。
“阿姐带你去吃饭,好吗?再带你去官府,没准阿筝的父亲母亲在那里等着呢。阿筝可还记得自己的父母模样?”
这下子,阿筝不是没有反应了,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傅宝仪穿上鞋袜,替阿筝戴上兜帽。
这时,傅夫人一反端庄常态,进了宝仪的屋子,神情有些慌张:“外面有人来寻了!阿筝是摄政王的二表侄儿,当今皇后亲表哥的孩子!本就不会说话,我看了画像,和阿筝一模一样。皇后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让你过去见一见。”
傅宝仪有些诧异,她想到阿筝不是寻常人家的孩童,或许是走丢了,却没想到他身份这么尊贵,是沈珩的亲弟弟,摄政王府视如珍宝的小公子。
宝仪应了声:“母亲,我知道了,这就带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