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酒馆临河而立,大船驶过,灯火通明,若隐若现的妩媚歌声飘过河岸,穿进耳朵里。
说来奇怪,沈渊庭居高临下,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还未来得及诧异,他为何一眼便认出她来了。隔着那么多人与烟火,他看见她戴上了面具,买了花灯,正像个信女一般虔诚的写下心愿。
最后,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祷告了一会儿,才把花灯放走。
河水波光粼粼,花灯慢慢飘走了。
沈渊庭挑了挑眉头,招了个小厮:“去,把那女的放的花灯给弄来。”
小厮哪里敢多问,派人取了小船,取了那盏花灯来。
船夫问小厮:“侯爷想取哪个人的灯?”
小厮眼花缭乱,一半是被摄政王给吓的,哆嗦着随便指了个灯:“就这个。”
船夫把灯捞起来,吹灭里面的火。
沈渊庭拆开这盏湿淋淋的花灯,展开纸条,里面的字说不上好看。
“愿嫁入高门大户,助我父亲平步青云。”
沈渊庭面露嫌恶,果然如此,真是毫不掩饰的把自己的虎狼野心写在纸上,也不怕菩萨笑话。就她父亲那五品文官,能平步青云到哪里去?他没有再犹豫,撕了这张纸,撕的粉碎,扔进了河面中。
傅宝仪看着自己的花灯慢慢飘远了。
宝柒眨巴着大眼睛:“阿姐,你写的什么愿望?”
“我写的呀,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阿姐!你光欺负我!我都把我的愿望和你说了。你也要告诉我。”
“好好好,告诉你。阿姐的心愿很简单,只有四个字,父母康健。”
宝柒有些失望:“没了啊?”
傅宝仪蹲下身子,捏了捏宝柒的脸:“柒儿还想我写什么?”
傅宝柒吧咂着嘴,不说话了。
“骗你的!我还写了,愿我心爱的妹妹,一生无忧无虑,不为心事所扰,做个快乐的普通人。”
傅宝柒眼睛又亮了,兴高采烈的牵着宝仪的手,隔着层面具看她:“阿姐最好了!阿姐,我还要在街里逛一逛。”
“好。”
临到回家,绿芝把困了的宝柒抱回去。忽然来了三两个书院模样的人,说是夫子刚取得临安王珺的字帖,想请宝仪过去品鉴。
傅宝仪犹豫了一下:“今夜吗?会不会太晚了,打扰夫子休息?”
书院的书生摇了摇头:“不晚不晚,宴席已经摆好了,就等姑娘去了。”
走到路上,却越走越偏僻。宝仪起了疑心,渐渐停下脚步:“我想起来,家中还有些事……”
书院的书生朝她笑了笑:“对不住了,姑娘。”
傅宝仪大惊,却被毛巾捂住口鼻,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沈渊庭瞧着榻上被五花大绑的女子,看了那几个办事的一眼:“让你们把人叫来,就这么弄过来?知道的,是本王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强抢民女。”
几个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有些委屈的想,王爷这个时候要找个女人,不就是强抢民女的意思么。
“成了,下去吧。”
“是,多谢王爷。”
几个人还嫌不够似的,把门掩上了。
傅宝仪的脸上还覆着一层银丝面具。她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一样。
沈渊庭慢条斯理的坐到桌前,摊开千里江山图,细细品鉴。
月影南移,她还没醒。
沈渊庭动作缓慢,到了她跟前。
那张面具,像是张奇怪的封印,把这张不及他巴掌大的脸庞给封住了。沈渊庭无所事事,盯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把她的面具取了下来。
月光照耀下,她闭着眼,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像是银蝶的翅,在洁白无瑕的面庞上,投下抹颤抖着的影。
沈渊庭有些奇怪。正想看一看这张嫣红的嘴唇是否擦了胭脂,榻上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渊庭猝不及防闯进,收回视线,重新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傅宝仪简直要懵了。她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魔幻的是,绑她的人竟然还是摄政王。
他看上了她要强占?傅宝仪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念头。摄政王不近女色,这谁都知道。更何况,比她更美丽的女子这世上多的是,哪个不是他挥一挥手,就蜂拥而至了?他何苦费这门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