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定在厨房内,眼望着炉灶,手中拿着一把铁锅铲,却不知该如何下手,愀然不乐的脸上满是疑问,桌上摆放井然有序的各种瓶瓶罐罐的调味品飘出的生活气息,更是令他晕了头。
正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之际,一个彪形大汉带着些许凶气走进了厨房:“哪来的小贼!”
看清了面前的人乃是自家公子,才连忙弯腰道歉说:“哎呀,公子,是您啊,小的眼花走了眼,刚竟对您如此失礼,还请公子恕罪!”
孙大厨本是因夜里辗转反侧不能眠而打算来院子里赏赏月,却看到厨房亮着灯火,本以为是溜进了小贼来偷食,便前来查看,没想到却是从未踏足过东厨的江小公子。
“孙伯,您这也是心系府邸安全,我又怎会怪罪于您呢,换做我,这么晚看到庖屋还亮着灯,也不免心生怀疑是进了小毛贼,所以呀,您快快起身吧。”
听小公子为责怪于自己,孙大厨才敢挺起了腰脊,有些疑惑的询问道:“公子,这都那么晚了,您怎么会来厨房这等油烟浑浊之地,您莫不是饿了?通知小的一声,想吃些什么,小的给您做了送去就行。”
“好啊!呃……”孙大厨的话音还未落,江辞就一口接受,但不知今儿究竟是怎的,却又改了口,给自己找了麻烦事:“算了,您能教我吗?我想自己亲自做。”
孙大厨虽有些不解,但毕竟这是公子提出来的要求,自己也不好的拒绝。
“那公子想学什么菜?”
这还用问!当然是什么最容易学什么咯!本公子可是拥有着天赋异禀的厨艺,就算是水煮白菜汤都能令人吃出山珍海味般的滋味,更何况是应付那个小胖丫头,岂不是更加绰绰有余?
江辞有些得意忘形,自我陶醉着,这些自信的来源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此时身边多一个盛安名厨来搭把手,不然换作方才的他,是连精盐食糖和醯酱、酱油都分不清的“厨房杀手”。
他收了收脸上浮现的喜色,一本正经的回答孙大厨:“本公子本是想做一席大餐,可这天色已晚,吃太多易腹胀积食,得量腹节所受嘛,所以,还是做一碗面条好了。”
孙大厨还以为小公子心血来潮想学什么名吃,还担心着提出些自己不懂的食名,到时这面子可就挂不住了,所幸,是再寻常不过的面条,这做面条嘛!简单!
“好,那小的这就开始教公子,咱们先从和面开始。”
孙大厨从和面一步步教起江辞,本是在他看来最简单的食物,待自己亲手做起来,却感觉比登天还难,幸好有孙大厨在旁一步一步亲手教给他,不然,整个厨房说不准是否能完整的存活到第二天了。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这煮面条的大功算是告成了。
根根筋道弹性的面条从滚烫的锅中捞出,静置白瓷碗中,一勺漂浮着圆圈状油水的高汤倾斜倒入,再撒上一把翠绿的香葱,香味四溢满屋里每个角落。
真是“汤饼一杯银线乱,蒌蒿数筯玉簪横”般的感受呀,虽是看似最简单的食材,往往却充满着不亚于珍馐佳肴的口感体验。
江辞婉言拒绝了孙大厨提出的帮他端回屋的请求,在谢过孙大厨后,乐呵呵地端起他人生第一次亲自下厨的战利品回到了屋。
屋里的馋猫魏未早就闻到了那股飘香,小手规矩的端放在桌上,等着她的大餐。
“你好慢啊,那么久,魏未肚子都快饿扁了!”
“喂!是谁不吃饭大半夜害的本公子去下厨,累的半死不说,还吃力不讨好,嫌弃我慢,小没良心。”
江辞将端着的汤碗重重摆在桌上,面汤泛起波澜,汤汁贪玩不听话地溅出碗,将桌布上的云中白鹤翅膀晕成浅黄色。
魏未拿出手绢去擦拭,时不时抬起头瞟一眼有些生气的江辞。
“好了啦,没想到你亲手做给魏未吃噢!那我肯定会吃光光的!你要不要一起吃?”
“不要。”江辞只是从鼻子里哼出几个字,虽说他也挺好奇自己第一次做的面是何滋味,但是和她抢吃的,岂不是很丢脸!
魏未倒是开心,既然他不吃,那就全是自己的咯!拿起筷子悠哉的吃了起来。
江辞见她吃的慢悠,香气入鼻,也馋的咽了咽口水,生怕这声响被她听了去,忙开口说出一句话以此来掩盖:“你快吃,吃完了就开始教学!”
“啊!江夫子!您就饶了小的吧!”
江辞话一出,她到嘴边的食也突然不香了,可能这世上可以抑制住魏未胃口的,就是这所谓的“学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