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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记忘

秦萧关上车门,打量着面前这座建在半山腰上的私人别墅。    四周很静谧,连风都没有,她很喜欢这种环境,似乎能理解别墅主人交通不便也要住在这里的心情了。    与世隔绝,还坚不可摧。费丹是这样的想法吗?或许只是为了显摆也说不定。    她抛了抛手中的车钥匙,塞进风衣外套,大步走上前,按下门铃。    “你好,我姓秦,之前打电话约过费先生,今天特地来拜访。”    门开了,她从容地走进去。    漂亮的白人女佣接过秦萧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领着她坐到露台边的沙发椅上,倒上一杯咖啡摆在秦萧手边。    这名女佣长相十分古典,金色的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眼睛湛蓝发绿,她穿着经典的黑白套装,样式规矩,大概是身材过分美好,竟穿出了些许色丨情的味道。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微微欠身离开了。    山林间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秦萧看到露台外的花园里种着一小片野蔷薇,忍不住起身走到矮栏边细细观望。    “抱歉,久等了。”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秦萧回头,看到费丹站在露台入口处,手里拿着茶杯,穿着休闲西装,经典款的衬衫加背心,风度翩翩又充满男性魅力。    她客气道:“费先生,好久不见。”    “禾小姐太生分了,叫我Daniel就好,请坐。”他神情温和,邀请秦萧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对面的藤椅上。    “我知道禾小姐和我的朋友有些误会,不过那不影响我们的友谊,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愿意叫你禾小姐。”    “不必了,叫我秦萧就行。”她语气疏离,“费先生,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警察了,我这次拜访,是想和你谈谈关于OSD736的事。”    费丹扬起了眉毛,沉默片刻,缓缓说:“看来我们都已经知根知底了,好吧,说来听听,我也想看看警方的态度。”他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粉蔷薇随风晃动,很快又静止下来。    秦萧从花园里转回视线,看向费丹说:“OSD736还没有列入违禁品名单,不过相关信息已经在警厅备案,听说费先生打算从Dr.J手里买入一批736,我想,您应该不希望和我们警方作对。”    “不,”费丹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KTA从不涉毒。”    “那你买它做什么?”    他放下茶杯,悠闲道:“736的作用非常特殊,我个人对它很感兴趣。”    “不管多特殊,它都是成瘾性药物,你到底想拿它干什么?”秦萧问。    问题又绕回来,谈话似乎进入僵局。    远处花园里传来阵阵鸟鸣声,叽叽喳喳,却看不到鸟雀的踪影,大概是藏在树丫深处了,然而,大自然的鸟语花香完全被隔离在露台栏杆外。    良久,费丹突然笑了笑,打破凝滞的气氛:“不一样的,秦警官。它是一种……特别的镇定剂,能够使人忘记痛苦和恐惧,具体的说——是消除情感辨识。736能破坏大脑杏仁核的一部分,剥离对刺激性事件的辨识和反应,降低情绪波动,换句话说,就是消除七情六欲……不得不说Dr.J是个天才,你认为呢。”    “听起来很不人道。”秦萧客观地评价。    情感缺失并不是好事,她对此深有体会,她的冷漠是顾邵京人为造就的,现在看来,OSD736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Dr.J的真实身份,”费丹无奈地耸肩,“我们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我也在暗中调查他。”    秦萧看向远处,想了想说:“既然李月白杀了唐文光,看来你们已经掌握了什么线索,不如选择和警方合作,一起把他揪出来。”    一只画眉鸟从花园里飞进来,停在露台的栏杆上,蹦蹦跳跳,歪着脑袋瞅向他们,眼睛外一圈白色的花纹,样子可爱而机敏。    “警官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希望你们逮捕他。”    秦萧转头,直直地看着他。    费丹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身体微微后仰,“我希望Dr.J能一直研究下去,仔细想想吧秦警官,736能直接挖除痛苦的记忆,以另一种方式治疗精神疾病,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存在即合理。”秦萧平静地回答,“任何记忆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性,痛苦往往能使人多长记性。”    “对一般人而言是这样,可是精神病人需要解脱,我母亲离婚以后就患上了抑郁症,作为亲人,我宁愿她丢失那段痛苦的回忆,听说秦警官的女儿因为目睹了命案现场而留下记忆创伤,难道你不想让她忘记吗?”    秦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想回答,她知道已经谈不下去了。    费丹温和道:“好了,不提这么严肃的话题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Dr.J……恕我无法与你们合作,希望秦警官能理解我的心情。”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秦萧无言以对,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费丹起身阻止她,“正好快傍晚了,不如一起吃个晚饭?”    “不了。”秦萧下意识拒绝。    “今晚环亚酒店有一场慈善晚宴,听说……Dr.J可能会出席。”费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恰好缺个女伴,不知秦警官能否赏个脸?”    秦萧揣摩不透他的用意,想了想,干脆答应:“好,不过我要先回去换衣服。”    “不用这么麻烦,”费丹爽朗地笑起来:“这里有现成的……Anna!”    他对着房间里喊了一声,很快那个漂亮的白人女佣走过来,费丹用英语对她吩咐道:“带着秦警官去换衣服吧,记得把她打扮得漂亮些。”    他用的不是well而是attarctively,秦萧眼皮一跳,感觉有些不太对,她决定一会儿多留点心,不能被费丹坑了。    安娜点点头,对秦萧欠身说:“秦警官,请和我上楼吧。”    她中文的发音十分怪异,不像费丹那么标准,其实秦萧听得懂英文,但毕竟在别人家里,还是客随主便吧。    安娜带着她走进二楼的大衣帽间,秦萧扬了扬眉毛,这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而且装修搞得像服装设计店一样,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全是女士服装和配件,不由得怀疑这里是否住着女主人。    “秦警官,你看这件,是否可以?”安娜拿过一件黑色的礼裙,衣摆繁复,十分奢华。    “不,谢谢,我自己来。”她想找一件方便行动的衣服,最好不要太长。    安娜在一旁看着她挑衣服,逐渐看懂了门道,转身从某一处抽出一件小礼服,问道:“这个,可以吗?”    秦萧回头,眼前一亮。    这是一件正红色的礼裙,裙摆不是很长,看起来简单大方,裙摆两侧开叉,类似旗袍,后面空了一小块,应该是露背的款式。    秦萧忍不住说:“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可以,我来帮您,这件有些修身,可能您需要穿束身衣……”    由于衣服是修身且露背,必须脱掉内衣,秦萧犹豫了一下,脱光了所有衣服,换上合适的打底。    她的身材很标准,没有过分凹凸,但是依然有料,令安娜惊讶的是,秦萧腹部紧实,马甲线异常明显,完全不需要束腰,把衣服撑得刚刚好。    “您穿这件非常合适!”安娜由衷夸赞道。    “我觉得……有点紧。”秦萧按着腹部,试着深呼吸感受一下。    “就是这样的,腰腹要贴合才行,不然就不好看了。”安娜耐心解释道。    秦萧对着镜子转身,看了看,后背露了一小半,恰好能看到肩胛骨,衣服的领口是交叠盘扣式,布料结实又整密。    她随口问道:“这衣服在哪买的?”    “这是定制款,只有一件。”安娜提醒道,“秦警官,请注意保护,不要弄脏它。”    “我尽量。”秦萧言不由衷地回答。    万一打起架,该遭殃还是得遭殃,希望这件衣服价格不会太离谱。    “我来帮您整理头发。”    “麻烦你了。”    安娜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    费丹坐在大厅沙发上看财经杂志,听到下楼的动静,转头被惊艳了一下,他起身走过来,夸赞道:“警官小姐,你这样真是太美了!”    秦萧的头发做了中分蛋卷烫,上面简单地缀着发饰,乌黑发亮的卷发配上红色的修身裙,显得神秘而充满异域风情。    她玩转着手臂上的红宝石手链,微笑道:“希望不会给您添麻烦。”    “不会的,一点也不麻烦的,这是我的荣幸。”他摸着下巴,思索道:“其实不瞒你说,我现在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他眨眨眼:“害怕被人揍……”    秦萧瞥他:“有谁敢揍你。”    “哈哈,开玩笑啦。”他虚揽过秦萧的腰,“我们走吧,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秦警官一定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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