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选举,连狗都跟着疯了,大喇叭晚上也不闲着,吵得人睡不着觉!”周群嘴里骂骂咧咧,一翻身搂住了睡在一旁的老婆杏花。
村里的狗叫了整整一夜,全村人都没睡个安生觉,为啥?因为明天天一亮,村委会就要选举了,更重要的是看看谁被选为村主任。
村里有两个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一个是现任村支书秦大川,此人有权有势,神通广大,人脉资源丰富,关系网贯通于上上下下、遍布于各个部门另一个则是“下海”回乡的付兰花,她苗红根正,是老八路、老党员的后代,也是一名退伍女兵,在部队服役几年后,又在丈夫应翔的部队里生活了几年,成为了一位名副其实的随军家属。此是后话。
在这次选举前的最后一夜里,各参选人员挨家挨户登门拉票,做最后的选举冲刺。
今天晚饭刚过,村上的大喇叭就叫喊起来:“全体村民请注意,根据上级指示精神,明天上午八点,到村前的大场上集合,凡年满十八岁的村民,都有资格参加村委会选举投票,不来的视为弃权!”
一连嚷嚷了好几遍,耳膜都给振麻了,烦人。
杏花顺势把脸贴在周群的肩膀上,用小嫩手推了一把周群,她问:“哎,这次你投不投票?咱们选谁合适呢?”
他漫不经心地说:“谁当这个官都一个鸟样,我看咱谁也别选,也别去投票,别露面,别去得罪那人……”
“屁话!这次咱就得去投票,并且选谁也不能选那个付兰花!”
“为啥?”
“为啥,你看她那德性,整天假模假样的,全村三千多口子人就属她能行,她可是个孙猴的金箍棒能耐棍儿。啊呸!”
“嘿!你往哪儿吐哇?全喷在我脸上了。”周群擦拭着脸,轻声慢语地解释着说“其实人家付兰花挺不错的,她的确为大伙儿办了不少事。”
“屁话!你又看上她了是不是?你准和她得过。这次你要是选了她,就别进这个家。”杏花吼叫着一把推开了周群的搂抱。
“屁话,屁话,你才是屁话!”周群这下急了,他怒斥杏花说道:“你就会整天满嘴喷粪。我什么时候和她得过?你说!你就是从醋坛子里头捞出来的,自小你就爱吃醋,如果现在要是死了,那你可是吃了一辈子的醋。你算什么玩艺儿?哼!”
周群一轱轳坐起来,伸手从床头柜上扯了根烟卷点燃了猛吸了两口。
其实周群说得一点没错。杏花的娘家是本村,与周群家住在一条街上,而且两家大人比较要好,来往密切,因此,杏花与周群自然也就经常在一起玩耍,并且他俩又是同龄的孩子。
在村里上小学一直到城里上初中,他俩始终是同班同学,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但未必是“两小无猜”。
杏花家比较富裕,她手里零钱多得是,经常给周群买玩具、买好吃的零食等等。
就这一招,她哄得周群整天围着她打转转。
上小学了,课余时间,一群孩子们在一块玩踢毽子,蹦绳一边唱着童谣一也跳皮肋:“小苹果,圆又圆,把它送给儿童团,儿童团,不后退,坚决参加游击队,游击队,装枪子儿,专打鬼子小日本儿……”
“小汽车,笛笛笛,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可后来小伙伴们的童谣慢慢变了,又这么唱道:“踢周群,踩杏花,绳上拴着俩蚂蚱,俩蚂蚱,乱蹦跶,折了翅膀地下爬,地下爬,像王八,慢慢悠悠像王八……”
他俩听见了,差点儿没被气死,他俩一起去老师那里告状,可老师不但不替他们做主,反而批评他俩总是爱一块儿迟到早退。
为了童谣的事,他俩没少跟同学们打架。其实这事也只能怪杏花自己,当初,这完全是杏花引起的。
周群会做毽子,而且踢得也很棒,他又有一条不粗不细的跳绳,所以许多小同学们都很喜欢和他一起玩游戏,当然也少不了有女同学。
可杏花偏偏不让他跟女生一块玩儿,只能跟她一个人可以。周群还真听她的话,否则就别想再吃好东西了。所以,小同学们一生气,才编造出了这么个童谣。
初一分班时,俩人并不在一个班里,后来是杏花多次向老师提出调班,又叫她爸找学校领导要求,非要和周群调整到一个班里,说是一起来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次,杏花借故说车子坏了,让周群带着她上学、带着她回家。
周群也很乐意这么做,哪怕是刮风下雨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