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的时候,安维弈犯过一个错。 那时候他9岁,在一次聚会上,他弄坏了另一个孩子的玩具。小孩子心里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玩具,那孩子不依不饶,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结果,安维弈一拳把对方打得鼻血直流。被打哭的那个孩子只有6岁。 两方家长赶紧上前,都厉声制止自家的孩子,那家教育孩子不要因为一个玩具闹脾气,安家则说他一个哥哥怎么能出手打小两岁的弟弟,安父拎着儿子到对方面前叫安维弈道歉。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种事情上不能表现得过于较真,何况小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两家大人说说笑笑又举杯去了露台赏风景。 没一会儿,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看到一旁的安维弈就出声询问方才的那家小孩在哪里,他来给他送新的玩具。 安维弈指了指与小男孩截然相反的露台方向。 另一个和安维弈同岁的小女孩拿着果汁过来,递给6岁的小男孩,不小心把果汁洒到了他的鞋上,小男孩说没关系,咕咚咕咚把剩下的果汁喝了个精光。安维弈站在一边,看的一清二楚,他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只要是女孩子,做得事都情有可原。 小女孩又回来拿果汁,安维弈走过去,跟她笑着问好。 她说:“你就是刚才和我表弟打架的那个?” “刚才是我弄坏了他的玩具,刚才有人好像拿了新的给他,是你家的人吧?你要不要过去给他拿一下?”他说着指向露台那边。 “是我舅舅的秘书,谢谢你了。”女孩礼貌地一笑,跑向露台那边。 安维弈看着她的背影,拿起手边的香槟倒进了她装了一半果汁的杯子里。小女孩很快回来,拿了杯子又去找他的表弟。 半个小时过去,只听窗户边有人惊呼。 那个和安维弈大家的6岁小男孩直直从窗户上翻了下去。 医生赶来,诊断是右臂骨折,原因是醉酒。 方才周围人都见到是小男孩自己嚷嚷着还要喝,并没人认为是女孩子灌醉了他,更没人知道是安维弈搞的鬼。结果女孩子只是被说了几句“怎么不看管着点他”就完了,小男孩则被送往了医院。 安维弈站在父亲身边,看着小男孩被抬上车,轻轻弯起嘴角。 明明是你撞到我身上才弄坏了玩具,明明是你先扑上来打我,为什么要我给你道歉?别惹我,这就是下场。 安维弈偶然一次设计,让他的生活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生在这种家庭,受到的委屈多的去了,让他不快的,他就要报复回来。 在不同的地方需要不同的傀儡,现在他选上了虞时乔。 他认识虞时乔并不是通过高一的那次分班考,而是三班的一个朋友,看上了她,几次猛攻都追不到手,只能悻悻地找了外校的一个女生。安维弈知道后,觉得这虞时乔女孩儿有点意思。要选做傀儡,首先要亲自试试她,若是个轻易能被迷惑的,那就不能委以重任。 安维弈多少次也暗地里庆幸,幸亏看上她的不是黎清,不然这事还真不好办了。 高一的那个暑假,安维弈通过对她几周的了解后,找人拿来了虞时乔的资料,上面详细地写着家庭住址,生活环境,人际关系等等一系列信息。 虞时乔这个女孩儿,家境大起大落,现在活得这么平静,不是有大图谋就是太天真。若是前一种,他有的是办法把她憋住的那口气逼出来,要是后一种,随遇而安放在身边听着发发牢骚也不错。可是凡事都需要一个契机,那么上哪儿去找这个契机就成了问题。 安维弈又继续翻她的资料,忽然眼前一亮,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帮我转王秘书私号。” 电话笃笃笃响了三声后,那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喂。” 安维弈合上桌上的资料,“哥,我是维弈。” 下午四点,安维弈约了人在一个小咖啡馆见面,他早到了十分钟,把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反复检查确保没有什么漏洞。 同样地,被约出来的人也早到了十分钟,站在咖啡厅外侧的墙壁后,反复联系自己想要说的话。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那个人推开门进去,门上挂着的一串铃铛叮铃作响,安维弈抬起头,向门口招招手。 “虞时乔。” 安维弈看着她坐下,拿出一个牛皮纸的公文袋。素色的纸袋上一个印花都没有,只在封口处系着一个黑色绸带,简洁大方,是有钱人家喜欢的格调。 她没有接,“安维弈,做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为什么要找我呢?”虞时乔本来是想问,安维弈真的喜欢她吗。 “你先看看这个。” 虞时乔白嫩的手指慢慢扯开绸带,里面是装订好的一本厚厚的乐谱。 “听说你报名了鸿传大学和《glamorous》联名举办的比赛,希望这个能帮到你。” 她翻了几下谱子,都是精心校正排版过的经典曲目,还有很多新作,都是市面上还没有发行网上仅供试听片段的。 “我不能要,过了这么多天,我承认确实觉得你很好,但是我的心思不在谈恋爱上,你给我这个我很感谢,可我……” “停停停,我没想那么多,给你这个我是有另求于你的。” “所以这叫交易吗?” 安维弈看着她,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自己的眼睛上,视线里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他向后挪了挪靠上椅背。他心里是高兴的,眼前这个姑娘活到现在,依赖的不是天真。 “给你这个是欣赏你,不然这可就到了别人的手里。据我所知,这次参加比赛的还有邻校一个女生,叫孙映恬。”他顿了顿,观察着虞时乔的表情,“你们两个以往一起参加的比赛不少,好像还师出同门,不过每次好像都是你这个师姐赢,你最多只能拿个第二。” “我不知道她参加了。” “好,本来我还以为你在跟她较劲,那你退赛吧。” “为什么?” “你又赢不了她,去了不是又受一次打击。” “孙映恬现在在国外学习,这种小比赛她不会来的。” 虞时乔心里有些烦,她是特意到截止报名的最后一天才递交申请表的,就是为了确认孙映恬不会来,在一起学习了十一年,从她们第一次比赛时拿了个平手后,虞时乔就再也没能赶得上她,换了谁心里都是不甘的。 “你考虑考虑吧,想好了再给我打电话。”安维弈起身把桌上的乐谱装好,“这个我就先替你保管着。” “安维弈,你想跟我交易什么?” “等你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虞时乔没有再搭话,她不明白他从哪儿知道的那么多关于自己的事,更奇怪的是,他到底要干嘛? 三天后,虞时乔很轻松地就通过了海选。《glamorous》是个著名的时尚杂志,此次和本地大学联办这个活动只是为了招收鸿传的美术学院毕业生,重头戏在合同上,对于这个比赛也就没有付诸多大的心血。虽说是个不太大的比赛,报名人数也有上千,一层一层筛选过来,到决赛至少要一个月。孙映恬根本不可能来得及比完赛再去补习国外的课程,她怎么可能为了来参加这种比赛回国呢? 等到参赛者只有100人的时候,虞时乔在名单里看到了孙映恬。她坚信这只是同名同姓,但还好是鬼使神差地去了练歌房。刚走到门边就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歌声,就像潺潺的流水从胸腔中流过,让人不禁止步。 她的感觉到的不是优美,而是心中一凉。 虞时乔透过门上玻璃看着,待看清里面的人时几乎是苦笑了一下,那个大眼睛,齐肩短发,身穿黑色短裙的女生不是自己认识的孙映恬还能是谁呢? 她抓着门把手的指节开始泛白,本来就是为了避开她来参加这个比赛的,她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偏偏又要出现。手上一用力,门一下子被虞时乔推开了。 里面的人听见动静声音一滞,偏过头看向这边,孙映恬娇笑了一下,把耳边碎发拢到耳后,欢快地叫了声,“时乔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