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冯家镇,李庭岳第一次体会到了“穷困潦倒”这个词的意义。
街道上行人不多,却有很多衣衫褴褛的人坐在墙角,用无神的目光看着过往的人。
其中有很多是从凉州逃亡过来的难民。
冯家镇只有两条街道,一家客栈,一家酒楼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曹阳生的药铺就开在客栈的旁边。
不过今天不是去拜访老曹的,是去找木匠的。
拐过街角,来到一个小院子门前,里面有木锤敲击的声音。
栓子和大猛好像对这一家非常熟悉,也不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入。
小院子不大,却堆满了木材和各种器具,一颗垂杨柳长在院子中间。
树下,一个中年人正弯着腰,拿着一柄木锤给一张床上铆钉。
听到开门的声音,中年人抬起头,看到进来的大猛和栓子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山寨最近盖房子,没时间下山吗?”
中年人看了看大猛的腿,皱着眉头又说道:“还没好利索,怎么就又下山了。”
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此人和山寨的关系不错。
早就听刘一斧提起过,马王山的强盗们不是来自冯家镇,就是附近的几个村庄,因为各种原因才上山当了强盗,本质上还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我已经好了,驴子说要多运动,才能让腿恢复正常。”
大猛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好了,还故意跳了几下。
中年人向李庭岳看了一眼,栓子立刻向两人做了介绍。
中年人就是催师傅,和刘一斧的交情不错,也为山寨做过很多工具,手艺很好。
“你们这次下山是特意来找我的?”
催师傅让三人在柳树下的木桩上坐下,又给一人倒了一碗水,这才开口。
栓子从怀里拿出做好的竹筒,把来意说了一遍。
崔师傅好奇的拿过竹筒火罐,翻来覆去的看,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听山寨的兄弟说,大猛腿上的淤血就是被这东西抽出来的?”
他感兴趣的不是几个做工粗糙的火罐,而是它的作用。
“正是。”
李庭岳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驴子,你想在上面刻什么样的图案?”
李庭岳四下看了看,从灶台里拿出一块烧黑的木炭,画了一幅孔雀图。
他的一手线描画还是当年为了追一个学美术的女生特意学的,虽然最后那个女生用鄙视的眼神告诉李庭岳他画的有多糟糕,但在这个世界,他的线描已经足够惊艳了。
崔师傅看了看李庭岳,又看了看手里的竹筒,非常鄙视的瞅了一眼栓子。
“这是你和大猛做的?”
崔师傅见栓子点头,开始撵人,告诉李庭岳三人,去镇上转转,一个时辰后再回来。
直到被轰出来,大猛才委屈的说道:“我知道我们手艺不好,但也不至于把我们撵出来吧!”
大猛有些怨气。
“催师傅平时还好说话,但遇到手艺上的事从不马虎,走吧,驴子,咱们去镇子上转转,回来的时候,崔师傅应该已经做好了。”
栓子倒是无所谓,招呼两人上街。
李庭岳也不在意,他知道手艺人的脾气,遇到自己专业上的事情就会非常认真。
三人一路闲聊来到了主街,路过那家酒楼的时候,正看到一个伙计一脚把一个乞丐从门口踹了出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说着话。
“要饭到别的地方去,老子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你一个叫花子进来做什么,沾染了晦气,老子打死你。”
伙计挽起袖子,狠狠吐了口唾沫,上前还想再踹两脚。
大猛人实在,却是个暴脾气,最看不得穷人受苦,暴怒一声,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