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风静静站在门口,默默看着齐怀臻在书架边不断的来回走动,拿起一本本书草草翻阅,乌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瞳里,好似有叠云一般莫测的情绪慢慢舒卷。
那宫侍明显的被他的目光注视得很不自在,然而压抑之下的神情依然明快如山间松风,目中又有几分飒然。
恍惚间,叶西风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影子,模模糊糊的,与眼前陌生小宫侍的面庞分离又重合。他不知不觉伸手抚上心口:自己在看的人,究竟是谁?
他出神似的看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道:“东风要看连璧的诗文?”
甄连璧的诗文,贾东风可以倒背如流,怎么会让一个小宫侍找了去给她看?
叶西风又追了一句:“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的?”
齐怀臻的鼻尖开始冒汗,心里盘算着,是不是直接一记手刀劈晕了眼前这个过于敏锐的男人。
然而身体却远比她的头脑犹豫,踟蹰了半天,竟下不了手。
殿外终于传来一个救命的声音:“陛下要让殿下出席今晚的晚宴,你还不快些回去伺候殿下沐浴更衣?到处闲逛成什么体统?”
说话间,甄连城快步地走进殿中,恭敬地向叶西风行了一礼,又板起脸斥责齐怀臻道。
齐怀臻如逢大赦,赶紧匆匆向叶西风行了一礼,脚底抹油地跑了。
叶西风注视着她的背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方才异样的眼神好似水月镜花的幻影一般不着痕迹的抹去,这才抬眼望向甄连城,微微一笑:“几年不见,你倒有了通天的本事,这个人,究竟是谁?”
甄连城微微一笑:“殿下应该感谢我救了殿下一命,离尘宫人迹罕至,若是方才那人对殿下图谋不轨,那就糟糕了。”
“你若不说,我也自有办法查出来。”叶西风放下手中的书简,抿了抿唇,竟连惯常的笑脸都懒得给,头也不回地回了内殿。
甄连城微微有些错愕,叶西风好像是生气了?而生气的原因,似乎是因为自己没有告诉他齐怀臻的名字和身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就算生气,不是应该对自己又在筹划什么阴谋而生气吗?
甄连城不解地摇了摇头,急忙赶着齐怀臻离去的方向追去。
齐怀臻走得极快,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直到走出皇极门,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进宫,本来就是要来找甄连城的。
甄连城替自己解了围,自己本该找个僻静的地方等着他,怎么偏偏好似丢了魂,竟一路走了出来,生生误了大事。
秋日乏人,安顿好一切的贾东风吃完午饭,微微有些渴睡,想来是夜夜偷偷摸摸替圣帝批阅她看不完的奏折,太过劳累所致。
这样想着,她便施施然走回寝殿准备睡觉,因为心中还记挂着齐怀轩选妃的事情,没有留神走回寝殿路上所遇宫人古怪的神情和脸色。
推开房门,寝殿内居然拉着厚厚的帷幔,黑得如同夜晚一般。
贾东风微微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哪个新来的宫侍,竟然忘记了给寝殿通风透气,但她对自己的寝殿了若指掌,不需分辨便顺畅走到床边,手摸到腰上准备解衣,可是她尚未动手,便嗅到空气中有一抹熟悉的,温暖柔滑的,若有若无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