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傻了，她不笨，几乎是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种根本就没有被考虑进来的情况。 “很吃惊么？”梁菁眨了眨眼睛，多了几分属于她这个年龄段女孩子的可爱姿态。 纪年昕懵了一阵子，并不是很能理解两人之间像是打哑谜一般的对话，眼神在两人之间摇摆不定。 梁菁并不多做解释，微微一笑，“自己选吧，林灵。” 并不是每一件事都是那么绝对的，在这里梁菁自诩还算看得开，愿意给林灵二次选择的机会。纪年昕根本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在背着纪家当家人的情况下邀请到她，林灵的出现也不是一个巧合。 所有的巧合，都不过是认为操控的一种必然。 “乖女孩，我有得选，而你没得选。”林灵凑近了几分，身上隐隐约约的香水气味扑面而来。 梁菁眉眼弯弯，“你真以为我走不出去？” 林灵挑起梁菁的下巴，红唇贴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传来，“你能只手遮天？你小看了纪家，也高看了你自己。” 梁菁握住了那只贴着她皮肤的手，笑容不变。她从来没有小看过纪家，也从来不相信短短一个月就能把纪家完全拖垮。纪家看似是快覆灭了，实质上任何一个有所底蕴的大家族都不可能那么快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纪家肯定有后援，而且后援肯定涉及到一些暗地里不为人知的东西。她的事务所在黑白之间游走，但是总体还是靠着白色那一头。至于纪家……必然是更靠近黑色那一头。 本来这件事也无伤大雅，只不过从当天现场的排布来看。梁菁并不认为乔里奇是白来的，伊恩与乔里奇具体的方案内容她不得而知，但要说两人没有一点关系么，她不信。 “其实我一直觉得纪小姐的一句话不错，”梁菁将眼神落在明显有些慌张的纪年昕身上，语气平稳，“我一直都是一枚棋子。当然，我心甘情愿的。” 略施巧劲，梁菁把林灵甩开，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她才继续开口，“对啊，我承认纪家从来都没有篡改过我的基因数据。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在暗处的人上前，轻声道：“纪将军，要不要？”说完，比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纪峰微微停顿一会，摇了摇头。不急，他还想听听看这个女人能讲出多少秘密来。 “想对付你们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啊，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梁菁苦恼地皱了一下眉头，“简单来说我们之间也不过是金钱交易罢了，你给钱，我帮你们筹划这场不存在的婚礼啊。” “你说什么！”纪年昕的声音尖锐到刺耳。 梁菁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施舍，自顾自讲下去，“但是你们非得死咬着我不放，不管哪个时候，面对哪一个身份的我都是这样，这就很没意思了啊。” “还有啊……”梁菁突然笑了一声，“以我的处事方式，今天在这里能活下来的人——不多哦。” “你就不怕我们录音后发出去？”相比于一旁已经惊讶到无法正常呼吸的纪年昕，林灵显得冷静无比。 梁菁的眼神一寸寸冰冷下来，“我觉得你们都忘了那场血色婚礼了。” 一句话，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血色婚礼，是用参加婚礼的所有人的鲜血堆积起来的。最后新娘哆哆嗦嗦出场时穿着的婚纱，是被鲜血染成的红色，已经没有一点原本的白色了。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那些人试图设局把梁菁引出来，然后想借着道德的名号把她彻底摧毁。然而梁菁只用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告诉那些人，有些事情不可胡乱掺和。 这件事情曾经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但是出席婚礼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带有不为人知的罪名，最后被神秘人一一揭露，一天一个，持续了整整一个星际年。原本所有人都在唾弃梁菁那一方，结果却变成了联合讨伐那无端挑起祸端的另一方。 梁菁不太喜欢沾染鲜血，但这并不代表着她不会。她是唯一一个全程参与的人，也是因为那件事她彻底站稳了脚跟。当场的所有人都记住了她那双太过冷漠的眼睛，以及嘴角若有似无的微笑。 “我不太想和你们谈这个问题，但是如果你们非要我选，也可以。”梁菁往纪峰藏着的那一块看去，“我想我最基本的价值观，还是与诸位相同的。” 其实你让梁菁选择，她也不愿意动手杀人的。在这场血色婚礼开始之前她也是仔细筛查过人员名单，确定没有无辜者被牵连才敢动手。倒不是说自己有多正派，只是说还不太能接受那些无辜者受牵连。杀人这件事本来就是错的，装饰的再美好也是错误。 虽然在星际当中，法律并没有对当天的事情做出任何有罪的评判。但是更多的，梁菁还是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好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算是一个好人。 林灵其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或者说整个星际的人都忘得差不多了。人死了太正常了，况且这种有原因的死亡是被所有人允许的。但是一旦被提及，记忆被触发，还是会觉得脊背发凉。 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些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被轻易忽略的。 纪峰皱了眉头，决定不能再拖下去了，哪怕是只杀了梁菁一个人也可以。 正准备发号施令，后脑勺却顶上了一支冰凉的□□。紧接着的，是稍远一些的伊恩·菲尔罗斯的声音，“就这么动手不觉得草率吗，纪将军？” 用来遮蔽的机械墙被前来的人一脚踹翻，梁菁从扬起的灰尘背后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垂眸不语。 大概是反转来得太快，林灵和纪年昕都没有反应过来。 特别是纪年昕，她根本没有料到陛下会亲自前来。而那一瞬间她想到的只有一点——纪家完了，她也完了。